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个小县城,居然供应了京城三成的棉布。
仔细调查,织布作坊的背后,就是安家。
按照新法的要求,对于工商是保护的,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如数纳税。
安家根本不允许荀顺庆去查,双方冲突非常激烈,甚至发生了械斗,衙役都死了好几个。荀顺庆反复解释,暂时只是摸底儿情况,并没有立刻征税的打算。
可就是如此,安家也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
财不露白,田亩可以退还一些,但征商税,那是绝对不行的。
所谓耕读传家,田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所谓以农为本,但是工商却是一个家族致富的关键,相比之下,更为重要。
安家是个大族,又在经济在发达的南直隶,他们提前几十年,参透了发家致富的关键。
当他们察觉朝廷准备在商税下手的时候,就断然出手,非常精妙地设计了荀顺庆,打算把他调走。
说起来,荀顺庆也犯了不是错误的错误。
这孩子在柳淳手下,就不声不响,闷头做事。
摊上了麻烦,竟然也不愿意惊动师父,他要自己扛着。就不信了,朝廷还能不讲道理!
这傻孩子的坚持和固执,没有感动朝廷,反而激起了百姓的愤怒。
几十名老农进京,敲响登闻鼓。
柳淳出手,从唐韵身上打开缺口,找出了背后的主使者安童安尚书!
这边锦衣卫和三法司的人去抓安童,去封了安家的产业。
安家惶恐不安,他们为了自救,不得不出钱进京活动。
按理说安家很有钱,怎么也不至于把当年安老爷子贪的金沙和珍珠拿出来……但问题是安家的产业被封了。这些东西藏在了外面,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安家琢磨着,不会露馅,就让老爷子的门生弟子帮忙,把东西送进京城,打点活动。
结果还没等行动呢,就让唐韵给撞破了!
这一串的事情,说起来是巧合,可也是情理之中。
一个是对抗变法,诬陷官员的小案子,一个是贪墨修殿宇材料的大案子!
当然了,小案子也不小,大案子就更大了。
“安童,大逆不道,丧心病狂,藏身朝中,这一二十年,朕竟然没有识破他的狼子野心,还让他致仕回乡,安度晚年!若非这一次的案子,朕几乎错过了这么一个硕鼠!杀!诛杀九族!”
老朱那是没有客气,“不但要诛杀安童九族,凡是跟安家有关系的人,一个也不放过,统统要杀!”
老朱这么一说,有个人直接跪了,不是别人,正是唐韵!
皇爷!陛下!
别一个不放过啊,好歹饶了一个吧!
这时候柳淳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有几句话说,还请陛下恩准!”
老朱深吸口气,欣然点头,“柳淳,这个案子是你掀出来的,朕很满意,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是!”
柳淳顿了顿,朗声道:“陛下,所谓法令让人敬畏,就在于惩恶扬善,就在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于罪有应得!臣以为,安童牵连两大案子,罪无可恕,必须杀之,以儆效尤!安童唆使官吏,诬告荀顺庆。凡是参与的官吏,应该严惩,其中御史唐韵,有戴罪立功的表现,可以酌情恩宽,另外其他几名御史,必须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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