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比往年冷得更早,也更冷。
才十月份,大家就已经拿夹袄出来穿了,小顺子甚至也往御书房里放了火盆,但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每一天皇帝陛下的咳嗽声从门窗紧闭的御书房内传出,好几次,他恍惚觉得皇上都要咳得喘不过气来,可等他进去,却只见祝烽涨红了脸,按着胸口强压得眼睛都涨红了的地步,然后喘着粗气对他说:“朕咳两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进来干什么!”
小顺子不敢搭话,只能叹了口气,小心的退了出去。
而他咳嗽的声音,也传到了翊坤宫。
彤云姑姑站在南烟的跟前,忧心忡忡跟她说了皇帝的事,相比起前一阵子的焦虑,这一回,南烟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没有眉心的几根悬针纹,这些日子从来就没有消退过。她闻言沉默着想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说道:“这几个月,皇上也不让太医院的人近身,你呢。你觉得如何?”
彤云姑姑皱着眉头,轻声说道:“皇上的病,是真的不适合劳碌,连每日在御书房里熬夜都不该,更不要说,还要往北走,去骑马颠簸了。”
“……”
“娘娘,娘娘若是能劝——”
她这个字刚一出口,南烟就苦笑着打断道:“本宫若能劝,何至于此。”
她也叹了口气,坐在卧榻上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前些日子晾晒的那些药,你说要制成膏,可做得好?”
彤云姑姑道:“娘娘放心,奴婢跟御药房那边打好招呼了,每天都在熬。”
“……”
“俗话说,十斤药一两膏,奴婢那方子也是跟汪太医他们合计之后才定下的,虽不能根治,但至少能为皇上抑制病情。”
说着,她又看向南烟:“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让皇上静养。”
南烟苦笑着摆摆手,道:“行了,就不要啰嗦了,兵部的粮草已经运出,照这么算着,皇上最多还会在京城留半个月的时间,你早日把东西都准备好,别到时候再费事。”
彤云姑姑道:“奴婢明白。”
她倒也并不奇怪,贵妃娘娘身在深宫,为什么连兵部的调度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闲着,而是频繁的使用皇帝给与她的特权,连太子都被她传召进宫见了好几回面。
如今,备战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而贵妃的准备,也差不多了。
彤云姑姑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留下南烟一个人靠坐在卧榻上,天气比往年冷了不少,她的跟前就守着一盆烧得极旺的炭火,腿上还盖着绒毯,手脚都是暖暖的,可还是有一股莫可名状的寒意从她的心里渗透出来,遍及四肢五体。
她忍不住转过头去伸手将身后的窗户推开一线。
立刻寒风灌了进来。
阴沉的天空也更给她的心情带来了一阵拂不去的阴霾。
她忍不住去想,这个时候,身在北方的倓国,库伦城中的蒙克,他又在干什么呢?
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和祝烽的这一战?
有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