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祝烽。
他甚至连铠甲都没有穿,只着一身劲装也依旧显得英姿勃发。
只是,火光映照下,过分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并不如过去那般杀气腾腾,如果说一直以来他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锋利且凶煞,那么这些年来,他却是一直在慢慢的入鞘,将自己的杀意一点一点的消磨去。
可消磨去了杀意的祝烽,仍旧是祝烽。
哪怕此刻未动一刀一剑,也足以震慑住眼前的越国人马,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只有李无伤,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连眼睛,都充血通红了。
而祝烽却平静得好像只是做了一件极普通的事,策马上前,甚至都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只是看着前方那参天大火,又看了看火光下面色阴沉的李无伤,才慢慢说道:“你仍是个聪明人。”
李无伤咬着牙,半晌,才沉声道:“你不必讽刺我。”
祝烽道:“这些年,你既然是在朕身边长大,自然是朕在观察你,而非你在观察朕。所以,朕了解你,你却未必真正了解朕。”
“……”
“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说对了。”
李无伤道:“什么?”
祝烽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朕的确是老了。”
一听这话,跟在他身边的英绍和方步渊立刻皱起眉头,轻声道:“陛下。”
不论如何,祝烽都不应该在敌军面前这样“示弱”,更何况,他根本不老,至少在军中,他仍然拥有无比的威信,只要有他,军队的意志力就会成倍的增加,所向披靡。
可是,祝烽却只是淡淡的一抬手,阻止了他们再说什么,而是平静的看向李无伤,道:“朕老了,所以,朕要找一个继任者,在军中继承朕的意志,他需要杀伐决断,所向披靡。”
“……”
“这些,你都想对了。”
李无伤侧过脸去只看了一眼火场外的陆临川,然后冷笑着说道:“可惜,你还是不忍心让你的儿子来战场上冒险,不是吗?”
祝烽认真的道:“这里,并非他的战场。”
李无伤的心一颤。
祝烽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一层是——这个地方,是他们两人对决之地。
第二层含义就是——
祝成钧的用武之地,在别的地方。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点不安的躁动,忍不住开口道:“那,他的战场在哪里?”
祝烽说道:“你刚刚说得很对,朕一直在为炎国和越国的未来谋划着,需要一个‘少年战神’,他要打赢一场仗,在你们越国君臣的心中产生威慑之势。”
“……”
“而这里,显然不是他能震慑你们越国君臣的地方。”
“……”
“或者说,朕不需要他震慑住你,他只要能震慑住越国的群臣,让将来他只要一出现,就会令越国的群臣害怕,让他们来反对你再次对炎国不利,这样就够了。”
“……!”
李无伤突然窒息,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祝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