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躺靠在枕头上翘着腿,脚趾一动一动的,她还在思考着教课室里那不断死去活来的拟人模特,闻言不在意的道:“郑二郎的伤情好多了,我今天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现骨头已经在长,虽然他还不肯在人前说话,但我检查过他对右手的控制,现在一笔字已经写得很好了,不像之前,重一笔轻一划的把握不住,所以我觉得假以时日他的失语症也能好。”
“岐州土地案是你们中书省和各部的事儿,跟我们太医院干系不大。”满宝将双手往后脑勺一枕,优哉游哉的道:“我今天仔细的想了想,这种事儿太伤脑筋和精力,我就看看当故事听好了,还是不要太好奇了。”
白善将被子摊开铺了一半,拍了拍她的脚示意她躺进去,闻言问道:“怎么突然有此感悟?”
满宝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被子铺床,看着蚊帐的不错,虽然别人家的瓜好吃,但吃着吃着发现吃亏的一直是自己,皇帝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派去岐州的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越查,送回来的信息越多,皇帝的心情就越不好。
到了皇后的宫中,他就把所有的宫人内侍都赶了出去,然后和皇后发火道:“简直是国之禄蠹,岐州凡是有一块好地都被他们给收了,前两年户部捉襟见肘,想要购买职田,钱财不够时都得忍着,结果他们却以给户部三分之一不到的报价卖给那些人,这不是禄蠹是什么?”
皇后给他倒茶,让他喝了消消气,问道:“魏大人他们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皇帝道:“自然是往下查了,查得出证据还好,可以收回一部分的田地,若是查不出来证据,朕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深吸一口气道:“朕实在是不解,像这五姓七望,他们早已经与国与民没有贡献,为何朝中官员,天下文人却还是以他们为尊。”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做事束手束脚。
皇后便道:“陛下和先帝不也声称自己出自陇西李氏吗?”
皇帝:……
皇后道:“天下人都是一样的,向往祖宗显赫,向往自己出身显赫,亦向往结交这样显赫之人。”
皇帝紧皱着眉头,半晌后叹息道:“朕知道,这些世家大族有几百上千年的积累,便是我们皇族也多有不及,世人向往的其实是他们背后代表的实力。除非毁去他们的力量,否则这种尊卑,这种服从就不会消失。”
皇后便轻声问道:“那陛下要毁去他们的力量吗?”
皇帝沉默片刻后摇头,“不,朕不愿与他们相斗,斗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而且天下才安定没多久,朕身上的旧伤都还在呢,怎可让天下百姓再卷入战乱之中?”
皇后就悄悄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皇帝道:“还是交给太子,甚至是往下的皇孙吧。”
他道:“等国家强盛起来,为帝者有更多的话语权再说。梓童啊,朕是不可能见到这一切了,只能你来看,你可得好好的看着啊。”
他得死了才能传位给太子啊,但太后可以存在啊。
皇帝计划起来,悄悄和皇后道:“这事儿你先记下,等朕死了你告诉太子。”
皇后:“您别瞎说,还有,您让我告诉太子的事儿也太多了,妾身都快要不记得了。”
“那就拿个小本本记着,这可都是朕的遗言,必须得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