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事,道晖不必操劳,只在镇中稍作通报即可。稍后我会让家人南下迎接淮南王,镇中一应职任事务照旧,无需调整。”
沈哲子又吩咐了一声,转而又问道:“郗公那里,近日可有讯息传来?”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杜赫纵有隐忧,也只能暂且放下此事,回答道:“是,郗公近来确是频有问询,至于镇中所获战报,也都第一时间发往淮阴。”
“这是应该的,今年北进能够如此顺利,徐州助战功不可没。郗公能抛却门户之见,使得两镇王师能有精诚合作,若非确是年事已高,我真不舍得郗公离镇。”
沈哲子这么说,倒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眼下接受徐州于他而言并非是一个最好时机。虽然如此一来,他能直接管理调度徐州各项事务,但也因此更受瞩目猜疑,难免要有所分心,不能集中精力处理中原事务。
不过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而且此前铺垫已足,没有必要为了所谓避嫌便放弃这一唾手可得的大镇:“郗公助我良多,如今大势已定,我是该当面致谢。只可惜我眼下仍无从容东进的闲暇,稍后可发信淮阴,若是郗公得宜,不妨入镇面谈。”
“我记下了,会尽快安排。”
杜赫听到这里,也是越发有感于如今都督府的强势,往年北上,淮南新立,大都督在郗公等老臣重将们面前,也仅仅只是一个颇有作为的后进晚辈而已。可是如今时过境迁,类似郗鉴这样的年高重臣,都是召之即来。
当然他也明白大都督并非刻意托大拿捏,目下都督府诸多事务确是令大都督难作抽身,虽然眼下还不宜出面接见各方宾客,但是许多准备事务也都分外繁琐。
彼此倾谈两个多时辰,一直等到傍晚时,杜赫才告辞离开。眼下大都督回来了等于没回来,此前那种繁忙的日子他还要坚持一段时间。但最起码有了主心骨,而且繁多事务也都有了主次之分,倒也无需像此前那种没有条理的劳碌。
将杜赫送至中庭,沈哲子便就返回来,再让人取来皇太后并淮南王那几封家信,再作细览,嘴角玩味笑容越积越多,口中忍不住自语笑道:“我这位岳母大人,可真是大有长进,也实在太不甘寂寞了些。”
皇太后手腕有长进,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发现。所谓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飘起来。但是说实话,就算飘起来,猪还是猪,哪怕浑身金光灿灿,也只有被宰杀吃肉的份。
这种噱念想法或有不恭,但在沈哲子看来,他这位岳母真的是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提升。虽然这几年看起来皇太后是大有作为,打压琅琊王氏,甚至就连王导都败下阵来,分配中枢权柄,与时局各家都取得看似稳固的联系。
但是说实话,当下局面的形成,跟皇太后的努力真的没有太大关系。唯一的影响,大概就是这种繁忙和亲自经手的经历,令其人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妄成就感和掌控力的错觉。
至于皇太后本身,其实仍然不过只是一个自尊心极强、任性固执且不顾大局的小妇人而已,完全没有一个成熟政治家该有的格局和隐忍,以及锲而不舍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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