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此处乡长,不必惊悸,起身上前答话。庄中若有食用马料,且先备好,我等稍作休息,不会加害乡人。”
说话间,骑士们分出二十余骑,绕过庄子往四方游弋,另有二十多人进庄游走一番,而后行出表示没有危险,于是众人才纷纷下马。
眼见这些骑士们并没有即刻大开杀戒,何山才安心一些,眼下逃脱已经无望,又恐激怒这些悍卒,忙不迭召集男女丁壮收拾各处屋舍,恭迎这些军众入内。
队伍中有马驮资用,既然有乡众上前代劳,军众们便分出数人指点这些乡众饮马放汗、拌料饲养。那年轻兵长则拉着何山坐在族老宅院庭门前,皱眉打听此间乡情并山水地况,尤其重点询问山丘北面刘氏堡被掳掠焚烧之事。
“这些贼众实在可厌,连襁褓婴孩都不放过!若能追踪发现,必将贼众脔割泄愤!”
军众们席坐在地,彼此议论起来,神态之间多有愤慨。
听到这些议论声,何山才知这些骑兵们并非屠杀刘氏堡那一群,但心情却不敢松懈,此前他也离乡闯荡过几年,深知此世凡持兵戈者便绝无善类,若是稍有触怒,他们整个庄子便要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对于那年轻兵长的询问,他是绞尽脑汁、有问必答,过片刻见那兵长问答间不乏和气,才壮着胆子询问道:“不知君侯等来自何方?”
“我等乃是淮南沈都督麾下王师,不知庄主可闻?”
年轻兵长笑着回答道,神态间不乏自豪。
“淮南王师?莫不是田生肥膏,江流谷米的淮南?这、这都是听刘氏堡人说起,说淮南是天中乐土……”
听到何山这么说,周遭兵众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年轻兵长拍着何山肩膀笑语道:“庄主所言不错,我等正是来自天中乐土的淮南。沈都督统率王师大军十万,已经北上荥阳,业已收复数县,只是仍有贼众逃窜乡野为害,因此追剿扑灭。乡人若能提供贼踪,剿灭之后,都督府自有酬谢。自此后乡人们也能再归王教,安居乐业,善养于土。”
何山听到这话,倒并不如何感触,他们乡人不受军众残害已是至幸,又哪敢奢望什么酬谢。只是看到这兵长甲衣精良,佩刀寒光流转,可知不是凡类,忍不住感慨道:“君侯满身良用,必是一位威名远扬的将主!”
听到这庄主小心翼翼的恭维,那兵长忍不住大笑道:“不敢当君侯之称,我不过沈都督麾下一兵尉罢了。”
旁边又有兵众笑道:“兵尉之名,庄主或是不知,但我等所部将主郭诵郭使君,不知庄主可曾听说过?”
“郭、郭使君?”
听到兵众们这句话,不独何山自己,近畔其他正在垒灶烧水的乡人们也都停下手中动作望了过来,已经有老迈者忍不住颤声道:“诸、诸位君侯真是郭将军所部人马?郭将军果真已经率军打回了荥阳?”
言未毕已是老泪纵横:“郭将军归郡,乡人性命终于能有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