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从对陶侃的攻击就可以体现出来,三镇发兵江州,陶侃所受到的攻击最为猛烈。甚至不乏人言辞激烈将之斥为国贼,要求告朝廷将之召回论罪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陶侃在占据了江州之后,实在势大到令人惶恐,另一方面也是不乏对陶侃感到失望。毕竟陶侃筹措收复襄阳已经喧闹良久,结果还未发兵向北,结果先挥兵向内内斗起来。
这一类声音,当然大多数都是屁话。沈哲子能够以江州为诱饵将陶侃引入这次动荡中,就是因为深知陶侃所困,单凭荆州一镇,并不能长久的对襄阳进行实质性的占据。但那些叫嚣者,他们是不考虑陶侃面对怎样的困境,总之不按照他们心意来,就是国贼,就是汉奸!
这些话虽然听听就算了,不必在意,但从另一个侧面来看,民风也是渐趋好战,希望能够获得更安稳的环境。虽然他们未必热衷于支持大规模的北伐,但是像现在这样江北几无屏障的局面也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所以,下一步能够引领时势、影响舆论的必然会是军事行动。谁能积极进取,且能有所建树,便是时局无可取代的领袖。
沈充今次发兵江州,除了鄱阳之外,还有相当重要的一项收获,那就是王舒所征募整编的数千新军。这些兵卒,多是从流民中招募而来,有别于原本江州那些盘根错节、派系众多的军户,一旦整编成型,战斗力提升上来,便是一支精锐敢战之师,而且忠诚度较之豪族部曲掺杂的旧军也要高得多。
但是很可惜,时局并没有给王舒这样一个机会。当东扬军挺入鄱阳时,这支军队连基本的军事编制都还没有完成,在面对几乎等量、但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的东扬军时,只是进行了有限度的抵抗,而后便告崩溃,被沈充几乎全盘接手。
沈哲子未来功业,自然要以豫州为起点。就算没有庾怿的鼎力相助,也大可以此为基础,编练出一支敢战之师。
言道今次与庾怿的配合,沈充又不免感慨道:“叔预此人,虽然历事年久,但眼量终究还是略浅,好断而无远谋。”
老爹这么评价庾怿,沈哲子倒也不乏同感。其实庾家兄弟都有类似毛病,简而言之就是志大才疏,可以树立一个很宏大的目标,但在具体达成目标的执行方面却有欠缺。
就像庾怿出镇历阳,诚然沈哲子给其规划一个方镇反制中枢的远景,但事实上在历阳一系列的举措,庾怿所为始终没有超出沈哲子给其规划的一个范畴。就连今次除掉王舒,其实也是沈哲子几乎帮忙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
但是庾怿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并不像其大兄庾亮那样刚愎自用,能听得进劝说,而不是凡有谋定便一意孤行。所以相对庾亮来说,庾怿是一个更好的合作者。只要双方能够保持大目标的一致,他就不会在执行方面有太多的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