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嘴上说着,已经抬手吩咐任球去请葛洪。
温峤见状,心中倒也有些意动。尽管不相信沈哲子之语,但也被说得心绪有些紊乱。葛洪之名,他向来有所耳闻,若能得其诊望,病或无病都能释怀,省去许多无谓心烦。
葛洪归都后不久便返乡探望,只是众多沾亲带故之人纷纷上门拜访,令他烦不胜烦,索性再搬回来得个清净。每日闭门著书,笔耕不辍。
沈哲子对此也是求之不得,他与这小仙翁意趣虽然相悖,但对其也是始终心存敬意。葛洪肯在他府上住下来,可见对他也是有所改观。
任球去后未久,大袖飘飘的小仙翁便阔步行来。医道于他而言终究是副职,近来住在沈家,主要还是居近整理一下本身所学并盛传时下的诸多道经典籍,准备用以填充沈园中那座师君楼。他本身便是天师道一方大佬,对于沈哲子这个近来在天师道中名显的红人自然也友好起来。
沈哲子起身相迎,并向葛洪介绍了一下温峤。温峤虽然名重一时,葛洪对其倒也并未另眼相待,听到沈哲子的解释后,便示意温峤移至近前来,掌灯仔细观望良久,才徐徐道:“应是风邪上侵,肝阳暴亢,中风之兆。”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诊断出病症来,治或不治再作别论。
而温峤闻言后,脸色则变得有些难看,不意沈哲子居然言中。对于沈哲子的话,他尚有几分怀疑,但既然葛洪都这么说了,他心内就难存侥幸了。葛洪在江东尤其是丹阳京畿,名气之盛绝不逊于台省诸公乃至犹有过之,尽管素无交际,但有此盛名,温峤对葛洪的诊断还是信服的。
中风之病出于《伤寒论》,意指风邪中体。而风邪在时下的意思却极为宽泛,大大小小病症只要是有外部所引起,几乎都可以冠以风邪之名。但在风邪之后再加肝阳暴亢,那就便意味着一旦爆发便可毙命的中风之病。
温峤虽然不乏豁达,但骤然面对生死问题,仍然是不能淡然,拉着葛洪手疾声道:“稚川先生既然有诊断,不知此症可还有有解?”
沈哲子闻言后便也紧张的望向葛洪,看出来是看出来,终究要治好才算是目的。
葛洪沉吟半晌后徐徐开口道:“且先作灸治,再观后效。”
说着,他在席中讨要笔墨,一挥而就写出诸多所用材料,示意沈哲子着人去准备。同时吩咐温峤先去沐浴净身,等待灸治。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府中自有不少仆人通宵待命,很快便有人将所需要的材料备齐送上来。对于葛洪要如何医治温峤,沈哲子也不乏好奇,便站在一边看着葛洪动作熟练的准备诸多材料。
所谓的灸治,便是取艾绒搓成细柱引燃借助烟火热气来烘烤穴位,以达到除病的目的。因为病症的不同,艾绒之中再杂以细辛、白芷、雄黄等材料。对于这样的治法,沈哲子并不陌生,早年他急病昏厥,便被葛洪以此法诊治过,除了烘烤的有些疼痛之外,确实颇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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