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舍需舍,兵者大凶,既然已经操戈而起,人心又岂会良善,不要心存侥幸。”
沈哲子也叹息道,心中不乏惋惜。这一片山林地近琅琊县,为了避免过分刺激到侨人,因而没有优先开发。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从韩晃那里得来的消息是,若历阳真的起事,琅琊县中或会有乱兵呼应而起。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此前沈哲子主要关注点还在都中和历阳方面,却没想到卧榻之侧已经酿生隐患。如今的琅琊郡县自有一套行政班底,他是影响不到的,既然如此,索性将隐患完全隔绝在外,不让琅琊县的动荡冲击到曲阿来。
纪友沉吟了半晌,便也点头应承了下来。如今沈哲子的人脉之广,就连他这个布衣之交的挚友都只能窥见一斑,既然沈哲子有此动议,必然是有其必然要如此的道理。
“稍后我要入都一段时间,曲阿这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文学你打理。”
彼此已是至交,加之曲阿这里的产业,沈哲子也馈赠给纪友相当一部分作为他立家之资。因而他不在这里的时候,诸多事务也都交给纪友管理,萧规曹随,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正事后,沈哲子又望着纪友笑语道:“过几日,我家二兄也要来此。他得知文学你家新添弄瓦,早就念着要与文学你结秦晋之好。”
纪友年前成婚,年末便添丁,而沈牧恰好比他早了一步。听到这话后,纪友脸色便是纠结:“沈二郎素无酒品,他家犬犊可千万不要沾惹老父恶癖!”
两家如今这个关系,结亲已是应有之意。纪友对此倒也并不抵触,只是对沈牧的家教不抱信心。早年两人同病相怜,常常对坐竟夜而饮,可是多见沈牧酒醉丑态。
讲到此事,纪友便忍不住抱怨道:“维周你成婚尚要早于我等,为何至今也无添丁?若是你门内有喜,我何苦要与沈二郎那酒色之囚议亲!”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是哑然失笑,不知如何作答。他成婚早是早,可是至今也未行夫妻之实,现在便言儿女婚事,实在太早。
与纪友分别后,沈哲子回到庄园,家人们早已经整装待发。一行人上船沿云阳渠而行,到了午后,便看到了建康城外那长长的篱墙。
此时在长干里南篱门外,正有诸多车驾聚集于此,旁边的竹亭中更是坐满了人,不时有人遣仆从沿驰道去打探消息。
眼见太阳渐渐偏西,亭中便有人心焦起来,望向座中一人问道:“任君可曾得府中确切传信,郎君确是今日归都?”
座中的任球正与身边人谈笑言欢,听到这问话,便回道:“府中传信确是如此,周侯若是有事,不妨先行归城。”
“我纵有什么事情,哪抵得过为沈郎接风。只恐稍后日暮难行罢了。”
那人听到回答后,讪讪一笑,便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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