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吴中乡土,场面则更显壮观,分布在原野中各个庄园里民众们或以舢板竹筏、或是牛车人力,少则三五斛、多则百十斛,自发运输到龙溪等几个大型的码头。粮运至此,即刻装船,船满之后即刻起运!
以往沈宏坐镇乡中,也是一个极为注重风度仪容的人,可是近来却渐有不修边幅,身后带着十数家人,或是在乡中各个庄园游弋,或是在码头上亲自指挥装船起运,每天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再好的涵养也在这长时间的繁忙中被消磨殆尽,每每遇到阻滞,乡言俚骂便是脱口而出。
除了竭尽所能满足京府频频发来、催命符一般的催运单据以外,沈宏也在连连往东扬州发信,向大兄沈充告急诉苦,若是东扬州物货还不赶紧运上,按照京府催货的架势,这往后一整个寒冬,全家老小只怕连粥都喝不上了!
在这一条繁忙的运输网上,下一个重要的节点便是余杭舟市。舟市作为南北运输的一个重要节点,货运量之大不可想象,万木陈江,千帆竞过。单单每年的舟税便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也是台中如今最重要的财政支柱。
谢尚早前出任钱塘令,分管舟市,职事虽然不高,但其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一些小州刺史。舟市包税以来,庶务自有乡中各家分管,每年都会超额提前完成任务。所以职事虽然重要,但谢尚反而比较清闲。
可是随着江北梁郡那里线头一拉,谢尚的悠闲时光便一去不复返。东扬军直接入境接管了舟税货仓,原本用来发往建康台城的台资被直接挪用,仿佛雪融一般消失在舟市中。而北上西进的几条水运码头,也仿佛张大口的凶兽,将那些载满资货的舟船统统吞噬,有进无出。
谢尚在这任上,除了要与台中催缴台资税款的诏令扯皮以外,还要频频南下与东扬州府交涉,好歹手里撒出一点余粮,以慰台中那些嗷嗷待哺之人的饥渴。
东扬州倒也爽快,钱粮是有,只是无运力。台中如果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可以拖家带口来会稽就食。要不然干脆直接向鼎仓借贷,待到明年运力有缓再将台资起运。
忙碌的不只是吴中这一条运路,江州鄱阳郡中也是忙碌的鸡飞狗跳。吴兴沈鲜担任太守以来,几乎连镇所都没入住,便忙得翻山越岭去征发境中山越、傒蛮,大量藏匿在山岭、湖泽中的丁口被驱赶到平原上,然后往南北发放役使。
其动作之大,甚至连坐镇武昌的陶侃都给惊动起来,以为沈家要在江州搞什么大动作,调集几路人马将鄱阳团团围住。因此重兵环绕,沈鲜的事务反而更加好做,原本还有几个蛮部自恃人多略有不驯,结果察觉到这态势后以为江州又要有大事,反而不敢妄动,只能乖乖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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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个月来,梁郡城可谓吹气一般的壮大,自出现直至成为虎踞在涂水上游的一座雄城,就连那些眼望着此城雄起的豫州众将,言到用时之短,都是难免咂舌。
如今的梁郡城,横于涂水近畔,内外俱置营垒,城池倍显雄阔。左近一座水寨码头,加深加阔的河湾上,常有十数舟船停泊待发。水寨与城池之间,乃是七八座山峰一般高耸的仓垛,存储着大量的谷米,还有弓甲刀箭等诸多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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