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家因为家园被摧毁而流离失所,不知来日将归何处,可是现在,他们只要努力用工,达到了事功标准就能得到授屋,而且还是良家民籍。
一时间,民众的热情都被激发攀升到了顶点,工事也极为繁重,但参与度仍是极高。甚至就连许多已经投身周边郡县大户人家作为荫户的人,也都拖家带口再返回建康。
大凡要做实事,总有两面性。民望高,官望未必如此,如今朝堂上也因为这安排而争论不休。沈哲子索性又发挥了事了拂衣去的高风亮节,直接辞了职事,反正事情也上了轨道,交由旁人去扯皮。
无论台中争执如何,政令既然已经颁布,便不可能罢止。如果被推翻,且不说会引起都中民怨沸腾,单单那些吴中人家就不会罢休,他们真金白银已经投下去了,建康这些民众的劳役,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他们的收益,如果事情有反复,损失可不是能以百万计数,绝对值得舍命拼搏。
都中因为大搞营建,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沈哲子索性携着家眷来到城东闲居。他家在建康城周边的地产不少,有的是公主带来的嫁妆,有的则是年初朝廷议功封赏,林林总总十多处庄子,遍布郊野。
归都以来,沈哲子便一直忙着赈灾,忙着推动营建新都的事情,清闲不多。如今抽身出来,也算松一口气。
眼下他便戴着竹笠,闲坐竹亭中对着池塘垂钓,脚边的竹篓瓦罐里已经放着两尾巴掌大的小鱼。
兴男公主坐在沈哲子旁边一张胡床上,穿着一件粉白夹衣作男装打扮,娇俏小脸不乏英气,两眼死死盯着水面上的鱼漂,握着鱼竿的手指都隐隐有些发白,神情不乏紧张期待。
不知是否错觉,恍惚间看到水面上鱼漂颤了一颤,兴男公主眼神顿时变得晶亮,后背都隐隐绷直挺起。
正算着时机打算提竿,忽然听到旁边水声哗哗,转头去看,便看到沈哲子鱼竿已经提了起来,鱼线尾端正挂着一尾鳞光闪闪的鱼,极有活力的扭跃着。
“我的鱼都要上钩了,又被你吓跑了!”
兴男公主旋即抖起鱼竿来,看着光秃秃的鱼钩,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嗔望向沈哲子,不乏薄怨道。
沈哲子哈哈一笑,将鱼提进了亭子里,早已等候在旁边的小侍女瓜儿笑吟吟上前将鱼摘下送进瓦罐里,只是看到公主不乏幽怨的神情,又怯怯退了下去。
“垂钓须得静功,你这频频提竿,再多的鱼也要被你吓跑了。”
从沈哲子先钓上一条鱼来,这女郎就憋着一股气在较劲,可惜一直都无所获。
庾曼之在旁边笑语道:“落钩垂钓又不是开门纳客,生死攸关,那鱼儿也要谨慎。公主本就不擅……”
话讲到这里,已是戛然而止,那是因为兴男公主已经转望过去,庾曼之即刻心领神会,乖乖闭嘴。他近来一直在沈家园里混日子,对于这个表妹也是敬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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