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厅堂的主位坐下,接过小汝送上的茶水,轻轻放在案桌上,“嫣儿,今日是新元,怎不出去走走?宫里虽然不如市集上热闹,总好过勖勤宫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一点喜气都没有。”
“皇上来了,不就有喜气了?”张嫣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蜻蜓点水般,“外面太冷,还是缩在宫里暖和,”想到厅堂中并没有点起炭火盆,便道:“皇上,妾身去点两个炭火盆吧,厅堂太空旷,寒气甚重。”
“不用了,还是省省吧,”朱由检的目光霎时失去了光彩,就像偷腥的猫,忽地看到主人,他叹了口气,道:“关内关外,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钱粮吃紧啊!”
张嫣一愣,呆了片刻,道:“皇上,那……妾身的给俸,以后就降一半吧……”
朱由检方才舒展眉头,讪讪一笑,“朕倒是忘了,以为这是乾清宫,”顿了一顿,道:“嫣儿不用担心,这点给俸,朕还是拿得出!”
张嫣心中一沉,皇上为了打仗的事,恐怕减少了日常支出,哎,这些战争,何日才是头呀?
她袖着双手,立在朱由检的身侧,心中却是想起了朱由校。
朱由校在位时,整天抱着木工器具,永远有做不完的木工活,朝政交给魏忠贤,自己几乎不过问,但国家却是治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听过差钱;
朱由检继位以来,一向都是勤政,奏章都是亲自批阅,凡事事必躬亲,从来没有懈怠过,但国家却是每况愈下,关外节节败退,流贼到处肆虐,北方五省,早已民不聊生,如今已是向中五省蔓延……
大明虽有十五省,但南方诸省,一向都是土司治理,朝廷并没有多少赋税上的收入,人心也不完全向着大明,长期下去,只怕……
张嫣暗地叹口气,难道大明真的行将就木?
她不觉打个寒战!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难道魏阉不该杀吗?
“嫣儿,在想什么呢?”朱由检伸过手,轻轻拍打着张嫣的细腰。
张嫣一愣,眨了眨眼,向侧后方退出一步,“皇上,厅堂里冷,要不,去妾身的寝宫里坐坐吧,寝宫里生着炭火……”
朱由检自然求之不得,忙道:“也好,这样可以节约一些炭火!”
张嫣在前,推开寝宫之门,果然一股热浪扑来,朱由检进去后,张嫣翻身掩了门,伺候着朱由检在雕花红木椅上坐了。
雕花椅上铺着半张裘皮,既舒适又暖和。
朱由检向后一靠,长长伸个懒腰,“嫣儿的卧房,真是暖和!”
这还青天白日的,又说着什么胡话?张嫣唯恐朱由检生出什么遐想,忙道:“皇上,妾身很久没有为你梳头了……”
朱由检哈哈一笑,双手去了冠冕,丢在一边的案桌上,“朕也等了好久了!”
张嫣拿起自己的象牙梳子,散开朱由检的长发,一边梳理,一边却是数着白发,一根、两根、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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