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县,长坪村。
旧历的九月二十二日早上,没有日头,是阴天,还有北风呼呼的吹。
两辆马车并排停靠在县城怡和春医馆的后院外,杨华明,杨永进,小黑三个来来回回好几趟,才终于将杨华梅,还有老杨头他们的行李全部搬到前面那辆马车上去。
杨华明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厢,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狗曰的,这哪里是出来治病?这压根就是搬家!”
话还没说完,小黑屁颠着又从病房里过来了,手里抱着几只木盆。
这些木盆分别是他们洗脸洗脚用的,这还因为是在病房里住,凡事将就一点,若是换做家里,每人都需要三只盆!
“四舅,这三只盆先塞进去,我娘正在解手,待会弄完了还有一只尿桶。”
“尿桶不带了,臭烘烘的玩意儿扔了算了!”
“四舅,不能啊,我娘说那尿桶是花钱买的,扔了可惜,得带回家去接着用呢!”
“那叫你娘捧手里,我这车厢里是装不下去的,臭死了!”
杨华明连连摆手,这几天在病房里,嗅得最多的气味就是药味,还有床底下尿桶的骚臭味儿。
小黑咧了咧嘴,“那我去跟我娘说。”
说罢,他转身屁颠着跑回了病房。
马车旁,杨永进拿出旱烟来递给杨华明:“四叔,抽两口,压压。”
杨永进了解杨华明,清楚四叔方才在搬运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受累了。
受累的时候,人的情绪肯定也不会太好。
杨华明接过旱烟杆子,吧嗒着抽了几口,又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圈,这才把胸腔里那股子火气给压下去。
“永进你看看这车厢里,八成的东西都是他们老王家的,老头老太太的东西占不到两成。”
“至于我和余兴奎的衣物,那就更看不见了。”
“昨日我还在想,梅儿咋愿意回去了呢,你瞧瞧,这下不全都明白了么!”
杨华明指着这被塞得变了形的车厢,再次跟杨永进冷笑。
杨永进也是陪着笑。
很明显,梅儿姑姑他们若是不跟着一块儿回去,就冲着这么多行李,都足够小黑喝一壶了。
而跟老杨家一块儿回去则就不一样了,小黑只需要帮着搬几件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不需要考虑。
病房里。
杨华梅在徐巧红和谭氏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并且下床在尿桶里解了手,以保证接下来在回去的一路上不会憋尿,能够轻轻松松的到家。
然后,小黑在屋门口喊:“娘,四舅方才说了,让把尿桶扔了,不让带,说臭死了!”
杨华梅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
“尿桶不臭才不正常呢,尿桶本身就是个臭东西啊!”
“所以四舅才让咱不要带了啊,让扔了。”
“那可不行,这尿桶可是咱花钱买的,带回去洗一洗还能用个三年五载!”
“三年五载?”
不仅屋外的小黑被吓到了,屋里的谭氏和徐巧红也都被震惊到了。
但徐巧红不会吭声,只是沉默的扶着杨华梅,帮她把衣裳穿好。
谭氏出了声:“梅儿,你真是太疼东西了,一只尿桶都要用三年五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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