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芷兰低声禀报:“蜀王府送了两封信进宫。”
看来,顾山长已安然回蜀王府了。
俞太后目光微暗,久久无言。
这一场对阵,谢明曦惨败,她亦是惨胜。谢明曦退让低头,一个无子的中宫皇后,想拿捏易如反掌。而她,却失去了生平唯一的挚友。
娴之,一定对她恨之入骨……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似有利刃在胸膛里搅动,五脏六腑几乎都被捅破。
所谓痛彻心扉,不过如此!
然而,她已做出了选择。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俞太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似要将胸膛所有的痛楚都借此抒发出去:“行了,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哀家要一个人清净清净。”
芷兰应声而退。
俞太后一个人独坐在寝室里,神色默然。
不知为何,她忽地想起了十一岁之前的时光。那个时候,她还是自信骄傲的俞家嫡女,和顾娴之是闺阁好友。两人同样聪慧过人,擅长琴棋书画。在一起也格外投机,总有说不完的话。
待到后来,她扮作男装,考中了松竹书院。和同样年少的建文帝在书院里相遇,互生好感,直至私定终身……这一切,唯有顾娴之知情。
兄长俞莲池死了,她重新恢复俞家嫡女的身份,嫁给了建文帝为妻。
顾娴之终身未嫁,一直为俞莲池守节。
在她心里,顾娴之是年少至交,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也是未过门的长嫂。她曾暗中立誓,要永远保护顾娴之,不让顾娴之受半分伤害……
可到了最后,真正伤害了顾娴之的人,就是她。
俞太后右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然后闭上双目。两滴眼泪自眼角缓缓滑落。
……
就在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沉浸在思绪中的俞太后,也被彻底惊醒。她迅疾擦拭眼角边的泪痕,疾声厉色的问道:“是谁?”
门外响起芷兰的声音:“启禀太后娘娘,蜀地有信送进慈宁宫。”
蜀地?
莫非是娴之来了信?
明知此事可能性微乎其微,俞太后还是难以抑制地激动了一回,张口让芷兰进来。待芷兰将信呈上,俞太后眼里的亮光迅速熄灭。
这是夏郡守的来信!
要在蜀地藏住顾山长,绝不是易事!俞太后暗中命人找到了蜀地三郡守之一的夏郡守。
这个夏郡守,当年曾是俞掌院的门生。十余年前便去了蜀地为官,在俞家人的暗中提携下,做到了一郡之守。
夏郡守和俞家关系密切之事,知晓之人寥寥可数。
俞太后动用了这颗暗棋,将顾山长藏进了夏郡守府中的密室里。也因此,不管林微微如何情急,不管有多少暗卫四处搜寻,也未能找到顾山长的下落。
半个月前,俞太后命人秘密送信给夏郡守,命他放了顾山长。现在顾山长既已安然至蜀王府,夏郡守写信来还有何事?
莫非是想要邀功?
俞太后皱着眉头,拆了信,迅速浏览了一遍。很快,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娴之安然回了蜀王府。护送顾娴之的十数个侍卫,也被蜀王府“留”下了。只要严刑拷问,不难问出幕后主使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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