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欠了一屁股的饥荒,一家人在林场里过不下去了。才搬到了邦业去,朱静给人做衣服,李匹则是办了个小补课班,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把欠别人的钱还清。
从此之后一家人苦逼了好几年,直到李宪上了高中,才微微缓过来一些。
那几年,家里穷的连过年都需要李友和老朱接济,李宪的整个初中时代,都在贫穷之中度过。
想到了这一段往事,再看着身边现在还没心没肺的李匹,李宪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现在这四弟的肩膀。
正在这个时候,隔家的地里出现了一个人形。
李宪手搭凉棚,定睛一看,便见到了背着四个孩子,正费力费力弯腰,在地里拾掇着什么的朱老五媳妇。
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了她正在干啥——这个妇人,正拎着一个袋子,在地里费力的扣着黄豆。
见到站在地头的李宪,妇人微微挺起了腰,点了点头。
“二哥,你咋了?”
感觉到李宪的情绪不对,李匹关切问到。
李宪笑了笑,弹了这小子一个脑瓜崩:“穷是病,得治。”
撂下句,他转身离开了地头。
……
绝了产,自然就不用再秋收打场。整个林场的劳动力都窝在了家里,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在院子里抽烟叹气。
一路走来,李宪也被这种情绪搞的有点儿郁闷。
十月份,若不是因为这样冰雹,本应该是山里最好的时节。
大自然的馈赠会在秋天一股脑的塞进林区人家的院子里,榛子,山蘑,猴头菇,五味子,刺五加……林林总总的山特产,铺满了每家每户的院子。
不过这些东西,在林区人眼里是锦上添花,并不能雪中送炭。
闻着刺五加五味子和榛蘑在阳光下发出的异香,李宪似乎抓到了什么。
这东西,现在不值钱……
额
拿到山下去买,似乎也不怎么值钱……
可是想了想现在的环境,和那仍然没有培养起来的山特产消费意识,他又把这心思放了下去。
这两天在地里抢救大豆,让他心情格外沉重,想做点儿什么,但是又觉得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很糟糕。
带着淡淡的忧桑,他回到了家中。
还没进门儿,就听到了老吴的大嗓门儿。
“干爹?”
站在院子里,李宪喊了一声,快步进了屋。
果然,进了屋,就见到吴胜利正盘腿坐在炕上,和打着吊瓶的李友唠嗑呢。
“干爹,你咋来了?”
老吴见了李宪,嘿嘿一笑:“这不是听说你大哥家快生娃了,再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说老李大哥这两天身子不太好,过来瞧瞧。”
炕上,李友摆了摆手,“你说你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老吴笑的更灿烂,“这不想着给你补补身子嘛!再说老大家的快生了,坐月子也得将养,我不知道买啥好,看现在他们都买这个,就给你们带了几盒。”
站在门口,瞅了瞅炕上那些礼品盒子,李宪的脸色垮了。
又他妈是牦牛壮骨粉……以及新流行起来的中华鳖精。
这糊弄人的东西……
哎?
刚想埋怨老吴以后这东西少买的李宪,忽然灵光一闪。
眼睛亮了。
“这保健品,怎么闻着有点儿香?!”
老吴看着自己干儿子盯着炕上的盒子眼睛发绿光,笑骂道:“净扯犊子,都没开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