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凝视着方妃,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他对方妃道:“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我怕是不成了。”方妃眼角落下来,看着朱厚照的心都疼了:“我……觉得气力抽空了,浑身冷的厉害,我……怕,哥,我不成了……孩子活着,我……我便满足了,哥,是你救了我的孩子……”
方继藩郑重其事道:“不,你一定要活着。”他定了定神,随即道:“我有话要悄声和你说。”
说着,方继藩俯下身,凑在了方妃的耳畔。
二人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虽只是一天的功夫,可这一天很长很长,足以使二人生出生死之交的兄妹情谊,方妃觉得自己眼皮子倦的厉害,实在是无法支撑了,只想着睡过去。
方继藩低声道:“太子殿下性子乖张,只恐龙孙不测。”
前者,是事实。
后者,所谓的不测,并不是说生命遭遇不测,而是……地位不测,现在陛下尚在,还压得住太子,陛下若是不在了呢?龙孙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会遭遇什么?
没有人知道。
方妃本是困顿无比,只觉得自己早已没了丝毫的气力,身子要扛不住了,听了此言,却是瞳孔一凝,她深深看了方继藩一眼:“我明白,我无论如何,也会撑下去。”
方继藩拍了拍她的手背,朝她一笑:“一切都会好的,我是神医。”
自蚕室里出来,朱厚照一头雾水,忍不住道:“老方,你方才和她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整个人的精神便不同了。”
方继藩道:“我说为了殿下,她也要好好活着。”
朱厚照忍不住感慨:“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
说罢,乐了,朱厚照道:“刚烈至此,本宫佩服她。”
方继藩心里却想,而今,药物不够,只好靠意志力来凑了。
意志力这东西,虽是玄学,可人的求生欲,确实可以支撑着人制造奇迹。
当然,这种奇迹也是有限,眼下,不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吗?
到了次日,方妃开始发烧了。
手术之后的并发症显然开始发作。
可刚刚手术,却无法用药,这女人只能捂着被子,在此坚持。
方继藩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看她一次次气若游丝,浑浑噩噩的样子睡过去,可每一次,却又都醒来。
有时方继藩亲自给她换药,该看的,反正都看了,都是兄妹,且方继藩是大夫,当着宦官们的面,方继藩细心的给伤口包扎。
这时代的金疮药,水平很是有限,某些地方,竟是出现了一丝感染的痕迹,方继藩当机立断,立即将这腐肉切除,最后,依旧上药。
这般一折腾,已过了四天,外伤大抵好了,伤口分明开始愈合,高烧依旧还在继续。
方妃也可以进食,除了喝粥,便是请御医来,用了一些药,她浑浑噩噩的,有时高烧不退,口里呢喃着什么,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方继藩叫了朱厚照,二人索性在蚕室里,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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