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道:“回陛下,这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将士们卫戍边镇,隔三差五便要操练,比之行军不知辛苦多少倍。”
弘治皇帝对江彬的话,颇为动容,随即道:“卿家乃是世袭指挥?”
江彬就道:“回陛下,臣父祖乃世袭千户,此后,到了臣这一辈,世袭了父祖的官职,却因为立功,先为卫佥事,此后为卫指挥。”
“不错。”弘治皇帝满意的颔首,虎父无犬子,在这血缘宗亲社会,还是很主流的。
弘治皇帝显得兴致勃勃,继续问道:“卿家带兵多少年了?”
“十七年。”江彬正色道:“卑下自弘治九年袭职,便一直都在蔚州练兵。”
弘治皇帝道:“众臣都说卿家练兵练得好,不知有何心得?”
江彬道:“无非就是吃苦耐劳而已,我大明军户,从祖上起,便保家卫国,父子传承,子子孙孙无穷尽,何况,朝廷还授予了军田,足以让将士们开垦,平日可以耕种,操练,到了战时,便可上阵。蔚州卫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将士们心里感激着圣恩,无不仰慕着陛下的恩典,大明之敌国,便是蔚州卫兵锋所指之处,将士们,岂有不尽死力之理。”
他的表现,犹如一个硬汉,一言一语,都带着果决。
奉天殿里,群臣窃窃私语,暗暗点头的同时,都表现出了欣赏。
弘治皇帝意动:“军田可以养活将士吗,军户们……没有怨言?”
“卑下敢作保,绝无怨言,将士们在蔚州,日子是过的清苦一些,可是能为朝廷效力,乃是将士们的福分,将士们只盼着杀敌建功,没有其他。倘若给将士们吃用的多了,这反而会滋生将士们骄横之心,历来……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就如臣,臣只信奉一件事,那便是一块好刚,便必须不断的淬炼,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此……才可称之为百战之兵,如若不然……朝廷养着一群老爷兵,又有何用?”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马文升笑的好像自己的婆娘又成亲了一般,乐开了花。
刘健,李东阳人等,亦是纷纷点头,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兵啊。
偏偏……江彬这些话,不但合了君臣们的心意,最重要的是……江彬这一副不为名利所动,断然拒绝任何优厚待遇的言辞,恰恰是最能令人动容的。
冷不丁,在此时,有人道:“将军平时吃糠咽菜,身体居然还如此壮实,这吃的,乃是饲料吗?”
“……”
这话……
众人朝声源看去,却见方继藩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在说,这不是我说的话。
弘治皇帝:“……”
只是……弘治皇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吹胡子瞪眼,咳嗽一声:“蔚州卫上下,没有怨言吗?”
“绝没有。”江彬就大声道:“将士们在灾荒时节,甚至出现过卖儿鬻女的情况,可是将士们,哪怕是那个时候,也不曾有过怨言。蔚州卫上下,效忠皇上,护卫大明,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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