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爷子,一个半只脚都入了棺材的老人。
当年那么悲惨的岁月都过来了,没流过一滴眼泪。
此刻,看着女儿,却老泪纵横。
一双起了老皮的手,抓住桌沿,一股股筋全都冒了起来。不住地抖动。
晏元昊手中拿着小瓶子,光秃秃的小白瓶,却怎么也递不出去。
“唔……”晏若姌死死的抓住头发,手指缝间全是细细碎碎的断发,整个人全湿透了,一张脸几乎拧巴到了一起,痛苦到了极致。
“迟老三,迟老三,迟老三!”晏元昊一个大男人,拳头捏紧,竟是直接将白色玻璃瓶捏的粉碎!玻璃渣子全都刺进了肉里。
转头,眼眶通红,一张脸悲痛又盛怒。
嘴里轻轻念着,迟老三!!
这个让晏家人绝望,让他们的妹妹饱受极致痛苦的男人!
从前天真又善良的妹妹,总是笑吟吟的傻孩子,现在眼里总是化不开的悲伤。时不时的犯病,时不时的抽搐,心底那道疤痕,只是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晏迟迟闭着的眼睛在无声落泪。
瘦弱的小男孩儿似乎感觉到了母亲极致的痛苦,嘴巴颤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默默落泪。
晏老爷子心口剧痛,将孩子揽入怀里,紧紧抱住。
迟迟啊,我的迟迟啊。爷爷要是能救你和你的妈妈,老天爷把爷爷这条命拿去也好啊。
门外,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到了。
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色西装男人,不知道进来悄悄说了什么。负责人立马带着人清场。
待整个屋子都干净了,车内才下来一个男人。
中年男人眼神沉静,步伐坚定,眼眸坚毅。可见是个极其冷静又颇具能耐的男人。
走到晏家的角落时,听得屋内传来的细微声响,连忙脚步脚步。
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屋外,检查了角角落落没有丝毫窃听设备,这才守住了各个角落。
“姌姌……”男人声音带了几分急切。步伐也微微乱了些。
上前将狂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晏若姌抱在怀里。
晏若姌死死的掐他,咬他,神色不变分毫。唯独只有那满心满眼的痛心。
晏若姌此时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整个人都混乱了。
只是脑子里死死记着,不能让女儿失望的信念,让她并未在此发疯。
周言词下唇咬出了血迹,明明没有半点声音,她却心口疼的难受。
周言词突的张开了双眼。
睫毛扫到谢岱齐手掌心,谢岱齐放下手,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老婆今天很反常。
转身,看着整个人被禁锢在怀里的晏若姌,紧抿着唇。
晏若姌还在使劲乱动,试图伤害自己。
周言词拉着她的手,垫着脚,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微闭了双眼,两手紧握。
……
混沌失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神情扭曲恐怖的晏若姌,突然茫然的怔了一下,可怖的脸色逐渐变得安详平和。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带着几分享受。
以我之灵,护你一生。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