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嘴跟得上,赶紧分头解释。
“大哥大哥,你别误会啊。我绝没任何一点轻视你的意思。特别是对你的手艺,我佩服还来不及呢。我和泉子之所以能这么轻松,不多亏你帮忙做那俩推车呢嘛?咱哪儿能念完经就打和尚啊?”
“何况名师出高徒,连王师傅都夸你,你是得了真传的啊。就我们木工组仿制的几个推车,没用多久全都松松垮垮了,尺寸也不舒服,跟你做的根本没法比啊。我们科长还跟我打听,想花钱找你定做呢。”
“不过这事又让我给推了。为什么?我是觉得,你上一天班儿够累的了,回来再打家具,身子受不了。现在外面,就属你们木匠最吃香了,你要想挣钱还不容易?可我嫂子不让你挣,不就是因为心疼你嘛。我还能给你找事吗?所以啊,别人是没辙,咱既然能买,干嘛要让你受累呢?”
这一番话说完,洪衍争脸色当时就见缓。谁不爱听好听的啊?那脸色就好看多了。
洪衍武跟着又理直气壮地说,“爸,妈,我得先声明一点,其实我不是非要跟别人攀比,而是要比别人办得更好。因为哪个年代结婚也是大事啊,是不是?他也得明媒正娶啊。没有八抬大轿,那也得红旗汽车吧?家里的钱不是这种时候花,是什么时候花啊?”
“我大哥当年的艰苦朴素那是没办法,纯属迫于时局的无奈之举。刚才我提起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心里觉得洪家对不起他,对不起嫂子。要是他和嫂子乐意,我宁愿花双倍的钱,也要弥补他们这个遗憾……”
话说到这里,虽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嗔怪了一声“胡来”、“瞎说”,可父母神色欣慰,就连洪衍争自己都乐了。显然气氛就更好了。
洪衍武便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们都担心什么。可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咱们家没有把柄再捏别人手里了。‘帽子’早都摘了,房子也退了,钱是不是国家给的?那么即使是铺张些,又怎么了?反正咱是什么都说的清楚。不偷不抢怕什么啊。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呀?”
“另外一个,要我说,花钱撑场面还真有必要。为二哥日后幸福着想,咱就得往大了办,也省得让人说攀高枝啊。低门娶妇,高门嫁女,是不是这理儿?”
“我在这儿说句不好听的。当官的都势力眼。咱的让那姓许的知道,咱洪家是高门,攀高枝的是他们。要不拿钱镇镇他们,真勤俭节约,那二哥以后就被动了,还不得被他们踩在脚底下,骑脖子上拉屎啊?美的他们呢。”
还别说,激将法有时候还真管用。这最后几句可算是真说到洪禄承心坎里去了,毕竟他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有的事儿也看不开。
“对,你这几句说的还有点道理。他姓许的算什么高枝?一个副区长而已。市长、部长我当年也不知见过多少了。要是我愿意,京城市长还未必轮得到‘齐仁堂’呢。能跟咱们挂上亲戚,可不是他高攀吗?办,就听你的了,大办!这事我做主了……”
老爷子这话当然带着意气之争,可这一说,那就等于定了基调了。无论王蕴琳还是洪衍争都不好反对了。
对此,母子俩互相笑了笑,可又不免摇了摇头。
其实全是一个意思,他们都觉着洪衍武这小子太鬼了,居然三绕两绕就给他爸爸绕进去了。
怕就怕以后啊,他真要是每次都号准了别人的脉络,那家里事儿还不都得由着他来摆弄啊?
不过,他们很快就觉着是自己过虑了。因为洪禄承精明才是常态,一件事并不能说明他就什么都能被洪衍武带着走。这不,马上就追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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