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胡二奎却坚持他的道理。
“你还别不乐意,不管怎么说,我这个主任也不能太徇私了,说出来的话要不算,今后还怎么管别人呢?”
嘿!眼见胡二奎不办事,就得意洋洋就把烟往兜里揣,洪衍武心里也不由一阵冒火。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敢情这老小子是油盐不进,在故意作弄他们,看来光说软话还不行,于是他便夹枪带棒地又“点”了胡二奎几句。
“胡主任,我可还等着泉子下班呢,要按您说的,他干完喽那不得晚上了?我也不怕别的,就是怕家里胡思乱想瞎着急。弄不好家里人还以为我们又去打架了呢。他们都知道我脾气不好,就怕我遇着不给面儿的主儿犯过去的毛病,再打废俩仨的,回头又‘折’进去……”
胡二奎可是人精子,这话什么意思他还能听不出来?
可没想到这老小子对隐藏其中的威胁竟然一点不惧,反倒一声冷笑,当场就把洪衍武“撅”回来了。
“行了行了,还想给我上眼药?我就知道你们这号人狗改不了****,可我们厂的保卫科也不是吃素的!我还告诉你,你唬人找错地方了,这二百五十块蜂窝煤,今天说破大天去陈力泉也必须给我做出来!给你脸你得学会兜着,现在让你在这儿等他就不错了,再废话你马上就滚蛋!有意见,回家找你妈提去!”
到了这份儿上,洪衍武还能说什么呢?一口气直接就窝在了心里,尽管浑身躁动,恨不得当场就把胡二奎臭揍一顿,可他更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他总不能再像当初大闹玄武体校那样,再坑害陈力泉一次吧?于是他也只得沉默不语,极力掩饰心中的不满和恨意了。
更过分的,是胡二奎还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正因为见洪衍武不言语了,他反而更来劲了,竟然用“你们这些人,就是缺乏劳动,才产生了犯罪的冲动和思想。别说劳动是工人的本分,就是为了改造好你们,也得让你们多劳动”之类的便宜话,奚落了洪衍武和陈力泉老半天,极尽贬损之能,一点也不留情面,更不懂得收敛。
不过在这整个过程里,洪衍武倒是一直克制得很好,虽然胡二奎的话引得不少工人发出讥笑声,可他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同时还按住了想要发作的陈力泉,根本没人能看出来,他在心里边记着一份变天账。
最终,下班儿铃儿响了起来,到这会儿,胡二奎这老小子才意犹未尽的放过了洪衍武和陈力泉,招呼着工长和几个“心腹”,一起进他的办公室去喷云吐雾了。
至于胡二奎所骑的自行车,自有专人主动要求代为跑腿儿去存放。那主儿大概是个拍马屁的“专业户”,声称得把领导的车停到厂区最里面的安全地带去,以防一会被运煤车刮蹭到。
结果胡二奎一高兴,当场拆开烟包也扔给了他一根“大前门”。要不说呢,怎么到哪儿都有这号爱舔领导屁股沟子的人呢,他能像猫狗一样,得着点儿主人撇下的残羹剩饭不是?
而其余那些随波逐流、胆小怕事的工人,他们见没了热闹可看,又不够资格凑到胡二奎跟前蹭烟抽,便也弃陈力泉和洪衍武而去,自顾自去洗澡换衣了。
于是很快,这些工人们进办公室的进办公室,进休息室的进休息室,整个生产科空场上也只剩下了洪衍武和陈力泉二人。
“小武,你今天是何苦呢?干嘛为我委屈你自己……”
总算有了真正可以谈话的机会,陈力泉马上瞪着眼睛发出疑问,他汗津津的脸庞全是不明所以,但看得出,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但洪衍武却作出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把另一盒“大前门”塞进了陈力泉的工作服的上衣兜里。
“别这么说,咱们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那小子今非昔比了,成了你正管领导,咱们要不忍,哪儿行啊?他今后肯定更得给你“穿小鞋”了。好在咱自己还留了一盒儿呢,没全让狗东西占了便宜。”
陈力泉性格上的某些方面其实和他爸爸陈德元一样,一点不怕硬的,但就是经不住感动,只要有谁略一感动他一下,他立即就化得象冰棍淌水。
更何况,在他的认识里,这几乎可以说是洪衍武第一次明确地在为他考虑。
于是他立刻激动起来,只不过由于他不善言辞,这种情形下反倒支吾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谢……谢谢……”
“瞧你这话说的,是谢我给你烟抽,还是其他的?咱们俩谁跟谁呀,别这么客气。其实今儿这事儿是由我来找你引起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他发生冲突,那么他也就不会罚你加班了。只可惜最后白搭了一盒烟,还让老小子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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