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张宝成也火儿了。
“嘿,你丫哪儿学了这么一嘴电影台词啊?还威胁上我了?好小子,你以为我稀罕跟你当朋友啊!你现在是麻烦!跟我叫板是不是?我现在就拘了你信不信?”
洪衍武的语气登时和缓。
“不是这意思,你急什么呀?好吧好吧,算我求你啦。求你念在公道正义,念在水清不容易的份儿上,念在孩子可怜的份儿上,帮这个忙好不好?”
“你先别急着说不,我得对得起你的损失。这么着,要是你被开了,或被降职了,再或被发配了,你三十年的工资我一气儿赔给你,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两万块,你吃利息也够活的了!”
“还有,只要你能做到坚持原则,让水家的领养手续无懈可击。无论这事儿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送你一套两室一厅当婚房。对,就我厂子里分的那套,你和招娣不是也快结婚了吗?不是没房吗?我可以把房子让给她啊……”
话是好话,可这听着也就更不像话了。天马行空得彻底没了边儿。
于是屋里屋外,无论张宝成还是水清一下全听傻了。
只是屋里洪衍武为了让张宝成相信,还言之凿凿做着保证。
“宝成,这事我不开玩笑啊,特别认真。你知道我,有这个经济能力。你要不信,我给你立字据。真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我真折进去了,那不还有泉子吗?他会照样履行我的承诺。绝对亏不了你……”
张宝成这时候总算出声了,但惊愕中也透着十万个的不理解。
“你,你真够可以呀你!为了水家的事儿,舍得下血本儿啊!那我还就不明白了,你跟水家非亲非故的,你……你这么大付出,这图什么呢?”
这当然也是水清此刻最大的疑问。
就听洪衍武说,“图什么?图情分啊。街里街坊的,我们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我心软,就见不得……”
结果这话当即就被张宝成打断。
“拉倒拉倒!俗话说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你就是!别跟我面前美化自己了,我也得信你!告诉你啊,我讨厌你每句话都想抖机灵的说话方式。累!抖机灵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这种恰巧是其中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我现在要听实话,听实话!”
这样过了半晌,洪衍武才重新又开口,可语气却透着一百二的冤枉。
“为什么我说实话怎么总没人信呢?难道你不相信生活里有无私、奉献、牺牲、舍己为人这种事吗?不是为了什么荣誉,为了什么实现共产主义之类的口号。仅仅因为自己本身就想那么做?”
“你知道什么叫动物性吗?动物性就是趋利避害,就是为自己考虑。可人不是,人之所以是人,就因为人是有感情的。人性中会萌生道德,就可以不讲回报。就像水清为晓影做的那样。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叫高尚。”
“当然,我不是高尚的人,从来也不是。可这并不妨碍我尊重高尚,敬仰高尚,佩服高尚的人啊。水清就是我见过最干净,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她身上不但有我丧失了的东西,甚至还有一种能力,能让身边不怎么好的人也变得好起来。只要跟她待在一起,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身心被净化了。这就是感染力。”
“所以说,虽然我功利的很,也自私的很。可我不想永远这样。至少这辈子,我也愿意偶尔尝试一次高尚的滋味。关键是水清和晓影,她们值得我这么做。她们要是被伤害了,不但她们的日子毁了,这世上也就再无公道可言了。我要袖手旁观,今后我会瞧不起自己的。你明不明白?我这人再差劲,也不能连自尊心都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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