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福儒里,煤市街老宅也一样,两个电话前后脚,几乎同时安装好。
要知道,当时弄个电话不容易,得排队。
虽然还不是最难的时候,但1982年的待装户也有两万三千人呢。
这一年又新增了五千多户需求来,论理说,怎么也得等个半年一年的才行,除非走后门。
偏偏洪衍武这次还真没走后门,虽然他本来想走,可不是“糖心儿”出了事儿,他就没了这个心思嘛。
结果没理会吧,反倒无心插柳,走了“狗屎运”了。
福儒里这边是自新路街对面,有一户人家的号已经批下来了,但因为他们家离电线杆太远。
电话局的人如果光采用“租杆挂线”的办法还不行,得临时增加不少费用。
后来装到一半,这家人琢磨不划算,反悔了。
还专门托了关系,非要把费用退回,说不装了。
那么电话局不想白背这个亏空,就用一个“加急费”的名目,试着联系了附近的几家待装用户,想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多出几个钱,可以提前装。
以洪衍武的财大气粗,自然乐意当这个冤大头,就高高兴兴趴案板上,让电话局从身上“割”了三百块钱的“肉”。
而煤市街老宅那头呢,更省心。
由于洪家正门街对面的人家就要装电话,电话局的人根本懒得跑二趟,就主动把洪家的排位号给提前了。
当时一下装了两户,洪家算沾人家的光了。
不用说,这下洪衍武可就方便了。
有些隐秘的事儿,在家打电话联系,也就更安全了。
只是这件事,虽然家里人大部分不反对,却唯独大哥洪衍争很是心疼。
看着他不顺眼就又没好气了,总算逮着机会,便开始数落他。
“家里什么时候让你给安电话了?啊?你是部长啊还是局长啊?几千块摆这个谱儿?还一装俩,我说你烧包的水平都能拿冠军了!”
洪衍武早估计到有这一出,不紧不慢,平平淡淡。
“我的大哥哎,您别这么说啊,安电话方便,这也是现代生活未来的发展趋势,早晚都得装。你看啊,今后你单位要有事加班,打个电话回来,爸妈就不担心了。让嫂子心里也有谱,到时候掐着点给你热饭,你回来正好吃现成的不好吗?”
洪衍争一撇嘴,阴阳怪气。
“方便?还趋势?说的就跟咱们这儿没公用电话似的。我从单位打电话给西院,让球子妈代传一声不行啊?就为你这个嘴上的方便,咱家两部电话每月得交小六十块。比我工资都高了……”
洪衍武则叹了口气。
“得得,大哥你也甭心疼。反正这钱也是我掏,用不着你出钱。让你白用不就完了吗?花这钱我乐意,再怎么说,咱父母不用出屋就能打电话,对他们总是好事吧?其实正格不方便的倒是我,我多数情况下不还得用西院的公用电话吗?”
他是懒得应付了,可这么一说,洪衍争却更火大了。
因为以他的价值观念,怎么瞅,这都是笔糊涂账。
“对啊。你小子自己也知道啊,那怎么还净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啊?”
“你说你傻不傻?你住西院,明明守着公用电话,还非给家里安俩。安就安了吧,怎么着?今后多跑两步不成,你还非花冤枉钱继续打公用电话?你这是造啊,有你这么过日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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