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一来,“大得合”反倒心里更发酸,更愧疚了。
好不容易等到田香华熟睡之后,“大得合”才又拿了卷钞票奔了村支书的屋。
这时候,村书记还坐在炕桌旁喝酒呢。
见他就招呼一起喝,随口还问了几句田香华的病。
还别看炕桌上就是盘醋浸野山芹、熬白菜、炖兔子肉,混合面的窝头,酒也是劣质私酿白酒。
但这已经是村里的顶级水平了。
所以同样因此,村书记再一听“大得合”的要求就傻了。
嘴里直说,“哎哟,他女婿。你要的这些东西,这村里都没有啊。”
“吃兔子肉就生豁子?这是那扎针的跟你胡咧咧的?娘的,回头我找他去!不瞒你说,我们这儿从来就没听说过谁家婆娘这么金贵,生孩子非得吃小米鸡蛋的?”
“大得合”听闻便赶紧把钱拿了出来。
“叔啊,我知道难为你。可香华身子骨虚啊,又是这月份的身子……我不会让您白张罗,您看,这二百块钱,我只要三十只鸡,一百五十斤小米。您看行吗?”
村书记一下愣了,眼瞅着钱,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不帮忙,我们这儿穷啊,穷乡僻壤的,真没有几户人家养鸡的。这又在年节上……”
“大得合”听出了话里的狡黠。
毫不犹豫,果断再退了一大步。
“实在不行,还这个价儿,二十只鸡,一百斤小米也可以。不过这二十只,可得是母鸡。”
跟着虚晃一枪,又拿好话填乎了一番。
“叔啊,我们这次回老家,打结婚证、吃、住、看病,全靠您的关照。您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什么是亲戚?今后咱就是正经亲戚。您今后有空到京城转转来,我一定招待好您。”
这次村书记终于没有推辞。嘿嘿笑着,答应明天一早就套上队里的车帮着张罗去。
“大得合”这才放了心。
河南郑州火车站。
一片漆黑的风雪中,从京城跑出来的“八叉”无精打采在广场昏暗的路灯下,冻着发愁。
这次他是喝酒走肾的时候,走狗屎运才成了漏网之鱼。
跑出来身上没几个子儿。
他又是“把子”,不是“佛爷”,“自力更生”的本事不足。
所以出来的这几个月,他连旅店都住不起,晚上都冒充旅客睡在候车室。
只能靠偶尔“抡大个”,从粗心大意的旅客身上找点儿漏子过活。
(注:抡大个,行话。指火车站码头专门盗窃行李)
而且外面的形势严峻至极,到处风声鹤唳。
干这个如果被抓住,一样增加罪过啊。
实话实说,他这次是真悔到肠子里了。
恨自己没早听洪衍武的话,及时收手,才落到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
特别是到了年根下,谁不回家过年啊?
别说眼瞅着一天天火车站旅客人少,就连那些天天混在车站,能给他打打掩护的盲流子都不见了。
得,这下可好,他就连候车室也不敢睡了。
而且满打满算,兜里剩了不到二十块钱,再对照冷冷清清的大街,便很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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