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按照钢架的尺寸为两辆车编制了八个分层的鸡蛋筐。又将每个钢架和鸡蛋筐之间垫上了草垫子。
说实话,兆庆简直把这两辆车装固得像两辆坦克吗,又科学又稳当。
尽管他们为了安全主动还减少了装载量,每车也差不多装上一千个鸡蛋。按六个一斤估算,就是一百六十斤。
还别看这些鸡蛋怕碰怕碎,可一个个摆进筐里,放进钢架,哪怕一路上坡下坡,曲里拐弯地奔波百十里地。到时候鸡蛋收进箱里多少,拿出箱子还是多少,一丁点皮儿都没破。
所以有了这两辆车,他们又把单次倒卖鸡蛋的规模扩大了数倍。
不说别的,安家哥儿俩被洪衍武第一次领到市场上时,他们简直把整个市场倒卖鸡蛋的小贩都惊呆了。
连收鸡蛋的工作人员都围着他们的车转了好几圈,直嚷嚷“你们俩小子太他妈厉害了!弄来这么多鸡蛋,居然就没有破损的!”
当场,他们哥儿俩就赚到了三十六块钱,那可是一个技术工人的整月工资。真要按月计算,他们俩和兆庆每人都能挣七八十块。
这让安太阳和安月亮都感到说不出来的骄傲,说不出来的自豪,说不出来的了不起。他们觉得自己就是百战百胜的将军,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因此鸡蛋卸完后,他们浑身的劲儿反而更多了。在蹬车回家的路上,他们俩简直像喝多了的人闹酒炸。
一个喊,“雄关漫道真如铁,如今迈步从头越!”
另一个更直白,“两辆车子八个筐,工资超过胡耀邦!”
都他妈不知怎么嘚瑟好了!也就是没人听见,否则绝对惹来麻烦!
也正是在这同一时期,京城热闹的街头重新出现了很多茶摊,一些青年在那里满腔热情地卖大碗茶,供汗流浃背的过往行人去暑解渴。
从早到晚,顾客络绎不绝。前去光顾的既有本地职工、外地游客,也有港澳同胞、华侨和外宾。仅前门一带的几个茶摊,一天接待顾客就有近万人。
干得最好的,也是后来唯一发展壮大的,是一个叫尹胜喜的中年人。
他是主动放弃了街道办事处的正式工作,带领一群待业青年,白手起家,创立了一个以“京城大碗茶青年茶社”为名集体所有制的公司。
但这个在日后声名赫赫的“大碗茶集团公司”的创始人,此时做出的这一选择,不但为外人不理解。甚至这在他的女儿看来,也实在是一件丢人的事。
她不但从此不再去前门大街,甚至最怕听到别人询问自己的父亲。
因为外人知道后一说就是,“你爸一个正式的国家干部,怎么傻到扔了‘铁饭碗’,卖上大碗茶了?做买卖多丢人呀,干点什么不好?”
同样还是这个夏天,家住美术馆南,王府井西,“翠花胡同”里的郭培基和刘桂仙,正为了自己两个上山下乡返城的儿子发愁。
他们这对老夫妻都是做饭的,没什么门路。除了在街道办事处挂号排队,根本找不着办法解决儿子的问题。一个月靠俩人工资养活五个孩子日子也着实困难。
这种处境让老两口睡不着觉了。他们思来想去,俩人都觉得儿子工作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餐馆。
这样他们就去工商局提出要开饭馆来了,可此时国家在批转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文件中,虽然首次提出恢复和发展个体经济,但只允许向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的个体劳动者发放营业执照。饭馆可都是国营集体的,要想开餐馆、干个体,那可是件新鲜事儿。
所以哪怕刘桂仙跑了无数次,每天去工商局得谁跟谁磨。可仍然只得到一句回复,“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我们得再讨论讨论。这事儿,目前还很难办!”
这种结果不奇怪,毕竟什么事都要个过程,并不能一蹴而就。
在这一年,京城第一家个体餐馆的申请人,注定只有落寞的收获。他们必须还得继续坚持下去,继续锲而不舍的努力,才能赢得命运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