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儿”听了却大惊失色。
“哎哟。我的洪爷!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出得什么主意啊?那这么多烟酒足够投机倒把罪了!那还不如我说自己倒粮票呢!”
洪衍武笑了一笑,还是胸有成竹。
“是我糊涂是你糊涂?虽说都是国家计划物资,但烟酒和粮票能一样吗?你说你倒粮票,你倒卖了多少?说少了人家能信吗?还得逼着你交物证!你要不拿出上千斤来,能放你过关?就是拿出来,那也是死证啊。稳稳拘了你。但烟酒就不同了,首先在你家里放着的东西,你想赖也赖不掉。可不用怕,因为这玩意好,谁都爱啊,这里面活动空间就大了。听我的,万一走了背字儿,到时候你就说总共倒腾了一二百块的烟酒,挣了点小钱!那根本成不了罪名。至于剩下的东西,你死活也别承认是你的。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搞错了。有你这话,这些东西在局子里搁不了几天准没。到时候谁还问你啊?你兹要扛上几天,就没人再跟你较真了,也就是批评教育,做没收处理。上上下下都心照不宣的事儿!……”
“哎哟!”小媳妇儿”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乐得都不知道怎么夸好了,他是越看洪衍武越觉得像孔明在世,刘伯温附体啊。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我糊涂,我糊涂!您这脑子!真没治了!听您一席话,就是胜过……胜过看十本儿书啊……”
不过要说实话,尽管洪衍武对人情世故理解比较通透,但也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尽在他的掌握的。
命运所制造的意外,就是他完全不能匹敌,根本摸不到头绪的一股力量。
打个比方,他想让魏主任猜忌他、怀疑他、为他受尽心理煎熬的愿望,就没能实现。
第二天,魏主任倒真是忍不住来试探过,把洪衍武和“小媳妇儿”都叫了出来。
洪衍武和“小媳妇儿”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却充分发挥了表演才华,一个个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甚至听说了魏主任的损失,两个人还大惊失色说这应该报警啊!丢什么了我们可以给你作证!果然把魏主任弄得没着没落的,直犯迷瞪!
可偏偏就在他们做好了铺垫的这一天,魏主任那存着彩电的两居室又遭了贼了。
魏主任在和洪衍武他们谈完话之后,本想去两居室把那彩电弄回家去。可开门进去后,看见屋里的景象,一下就给气毁了。
要说这回被盗,贼倒是没偷走什么东西,因为魏主任的两居室基本不住,没放什么钱物。至于彩电又沉又招眼,贼不敢往外拿。
可也正是因此,这个贼反倒把魏主任的大彩电给扔进大铝盆里泡上了水,还在床上撒了泡尿、拉了泡屎,以泄找不到钱的愤怒。
墙上甚至用屎写了两个大字“报应”。
这种事儿,除了“操蛋”俩字儿,还能怎么形容呢?
结果魏主任还真被气出冠心病来了。要不是房门敞开着,他被人及时发现,差点没死在两居室里。
后来洪衍武和“小媳妇儿”得知消息,还特意去医院看望了魏主任一次,给他送去了不少营养品。
魏主任这个感动啊,对洪衍武和“小媳妇儿”的猜疑尽释。
因为在他心里,这两次窃案无疑已经做并案处理了。而那两居室洪衍武和小媳妇儿根本没去过,也就谈不上什么犯罪嫌疑了。
至于洪衍武和“小媳妇儿”,出了医院也是都觉得匪夷所思。
“小媳妇儿”甚至悄悄问洪衍武。
“洪爷!瞧这事儿闹得……我斗胆打听一句啊。您是不是不信我了,又去找别人干这事儿了?怎么就和您的主意那么像呢?”
洪衍武却断然否认。“操!说不干了就不干了,我还找别人,那纯属有病!我想来想去,这就叫因果循环哪!要不是老魏真的点儿背,那就是得罪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