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好,就连他们大哥都得引火烧身!
再一想到“家法”之严酷,“麻核桃”清理门户的心狠手辣……
“噗通”俩人根本没打商量,就一块儿跪下了。
“锅炉”磕头如捣蒜。
“爷爷!我们知错了还不行吗?我们不识真人,您……您放我们一马……”
“大窝头”也表演上了小鸡儿啄米。
“祖宗!不知者不怪,您大人有大量,大慈大悲,给留条活路吧……”
火候已到。见俩小子脸都不要了,看样子是真尿了,洪衍武露出淡淡的笑。然后突地就是一声大叫,“都把身上的钱都给我掏出来!”
这一嗓子可大极了,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锅炉”和“大窝头”的身子都颤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乖乖地把身上的钱掏了出来。
俩人不傻,根本不用吩咐,挨个把身上所有口袋的兜儿都翻了出来。别说大票和别人打的欠条了,就连刀子、烟啊,火柴啊,毛票啊,钢蹦儿,手纸什么的,都掏出来放在面前的地上。
最后实在掏不出啥东西来了,便只好露出讨好的尴尬神色,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东西可以掏了。
这时“宝五”和“小媳妇儿”走过去,把他们叫起来,挨个地方摸了摸,确定什么东西都没了,兜里的都拿出来了,就转过头去看洪衍武。
这会儿,“锅炉”和“大窝头”心里是最发毛的,控制不住地哆哆嗦嗦起来,像法庭上的犯人一样等待最终裁决
当然,其实洪衍武打一开始就没想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刚才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搓揉拿捏住他们罢了。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蹬蹬腿呢,总得点明厉害关系,绝了他们找后账的心思才算到位。
现在看,俩人乖得就跟孩子似的。别说钱凑一块有五千六百多了,欠条也都在这儿,他已然心满意足了,就开出了三个条件。
一,他们钱和欠条他得留下,不光是“小媳妇儿”、“小奶酪”的欠条,他们从此和所有南城“玩主”们的债务都一笔勾销。
二,他们今后不许再和任何一个南城的玩儿闹赌钱,人家如果偏要玩儿,他们就只能输,所以玩不玩,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三,把今天打麻将作弊的事儿写个认罪服辩。俩人不但要写清楚经过、罪名签上名字,还得按上手印。
当然,洪衍武宣称,这只是防止以后有什么“不愉快”。他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除非“锅炉”和“大窝头”自己的人嘴不严,可就怪不得他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个条件,对“锅炉”和“大窝头”来说,已经是如沐天恩了。
尽管被人捏着小辫子。可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先图眼前平安是正格,大不了再不招惹人家不就完了。只要不断手指,秘密保住了,亏空还能捞回来。再说他们毕竟是北边的人,南城人的欠条终究是少数。
唯独难办的是服辩难写,俩人会写的字不多,当代典型的大文盲,没把自己名字忘了已经不错了。所以最后还是洪衍武亲笔手书经过,让俩人签字画押了事。
拿了他们的把柄,洪衍武便不再难为,最后收敛欠条和钞票的时候,把几十块钱零钱往他们掏出来那些零碎上一扔,说了句“给你们哥俩儿留顿饭钱”,就放屁似的放了他们。
“锅炉”和“大窝头”便再顾不得其他,匆忙收起东西,弯腰躬身连连称谢,就带着人落荒而逃了。
说起来有点孙子的是,作为男人,作为带着“糖心儿”来这儿的熟人,他们竟连句话没有,直接给她撂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