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再好好想想吧,检举信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真要是你表面的竞争对手向你发难还好说,可要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才是真正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好家伙,这一下子,高鸣的麻痹和大意,全被他的父亲给点醒了。
一瞬间,他联想到了许多事,只感到情不自禁的汗毛耸立,嘴唇都哆嗦了。
“爸……您是说……您是说……”
跟着就颇为慌乱的求救。
“爸,那……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您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眼瞅着我被人家坑了……”
好在高作礼虽然怒其不争的骂了他一句“没出息”,却没撒手不管。
而是很严肃的吐出了一句话。
“要想炸弹不爆炸,你当然得把导火线斩断才行啊。”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
高作礼从事了一辈子特殊工种,他什么事儿没见过?
无论对政治风险的敏感性还是对人性的了解,他都比旁人更有发言权。
高鸣很快就通过事实,验证了他的父亲的英明。
比方说,他先按照父亲的话去试探他的朋友们,故意装作大祸临头向他们求救。
结果发现,果然没有什么人真的肯帮他“铲事儿”。
个个变得支支吾吾,各找借口推诿。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遵照父亲的法子开始了第二场戏。
他不再苦苦哀求,反倒认命一样的装起了局气。
继而向每一个生意上合作过的伙伴都极力保证。
说自己做人讲究,哪怕“进去了”,也绝不会出卖朋友,但需要一些安家费。
这样接下来的几天,首都机场就出现了不少急不可耐等待退票的人。
不少京城搞批件的名人和“二传手”们,莫名其妙的“孔雀东南飞”,消失在了他们曾如鱼得水的城市。
而他们永远想不到,高鸣竟然给他们玩了一招“空手道”。
这小子不但从中斩获了一些经济利益,而且反倒因他们的出走获得了真正的安全。
当然,内部自查结果也被高作礼料中了。
因为检查结束之后,事态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突然间,就跟开了发令枪似的。
各种小纸条、检举信,如雪片一样飞到机关领导案头。
居然冒出来更多的人开始施压,认为第一次的核查太草率,结果不实。
要求请专业的财会人员重新、全面的清查高鸣的公司账目,不能再走过场。
如此,再不用多考虑什么了。
高鸣已经彻底明白他该干什么了。
他开始不计得失的抛售那些囤积在手里的商品。
这样一来,既可以把那些来历有点说不清的货源转手他人。
大大降低他被牵扯进麻烦里的概率和所要承担的连带责任。
二来呢,迅速回笼货币,也能及时弥补一些账目上疏忽和漏洞。
让那些指向他的经济罪名变得毫无意义。
只是这些应对措施虽然正确,但抢夺时间却尤为关键。
像现在,他所能找的路子都找遍了,但手里却还有几百吨盘条压着出不去。
真要是被公司彻底清查,怕是要把相关的文件和报销凭证都得提交审查。
弄不好就得把这桩买卖里违规的回扣和交际费扯出来,够他摔个跟头的。
所以他必须得把这批货尽快变成实实在在的金钱。
只要变成了趴在账面上的利润。
就无需去为那些旁枝末节做什么解释了。
可这急切之间,又能找谁来接盘呢?
再怎么样,也是好几十万的买卖呢。
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一口吞下来的。
绞尽脑汁的高鸣突然间脑子一闪。
想起了头段时间,他在“建国饭店”门口偶然见到的一幕。
于是一个曾让他愤怒满腔,曾让他心惊肉跳的名字被他念了出来。
“洪衍武……”
对啊,那小子开着皇冠车,比我的桑塔纳都好,他接待的那个人一看就是港商。
嗯,大可以问问,这或许是个辙……
至于过去的梁子?
嗨,那还算事儿嘛,相逢一笑泯恩仇,没有永远的敌人嘛。
他既然能混成这样了,难道还能和钱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