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泽错愕半晌,许久说不出话来。
姜宝青朝裴语泽福了福,干脆利落道:“裴公子,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能看出裴公子是个很有傲气的人,我这般说了想来就能想开了……这样日后大家相处也能更自然些。”
裴语泽心下惨笑,这小姑娘倒是理直气壮的觉得他会对她死心。
也是,他裴语泽何等骄傲,哪怕再纵情狂浪,也不会做什么不自重的事。
他以自己为傲,死缠烂打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那人,对你好么?”裴语泽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姜宝青冷静的简短道:“他待我极好。”
裴语泽沉默了下来。
姜宝青大概不知道,提起那人时,她清冷双眸中的璀璨星光像是突然被点亮,大放异彩,哪怕再冷静自持的神色,也因着提起那人,柔和了数分。
裴语泽突然大笑几声,笑过之后,他满不在乎的仰头将手里头那一壶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往湖面一扔——这会儿湖面结了冰,酒壶便在冰冷的湖面上碎成了几块瓷片。
“我方才喝多了,说了胡话,姜家妹妹莫要放在心上。”双目依旧清明的裴语泽这般道。
姜宝青见他又恢复成了“姜家妹妹”的称呼,心知他大概是想明白了,心下也很是佩服,不愧是云海老人座下的高徒,性情洒脱的很,拿得起放得下。
她这会儿脸上的笑就真心实意多了:“不会的,裴公子注意身体,我自去逛园子了。”
裴语泽转了眼神,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似是把姜宝青的话听进去了,又好似并没有听到,再无旁的回应,直接当姜宝青不存在了。
姜宝青越发放心,人家裴公子那确实是真名士,很是看得开。
她也不在意,笑吟吟的转身离开了这亭子,越走越远。
裴语泽这才转过头,看着姜宝青那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小姑娘,真是个聪明又残忍的小姑娘。
裴语泽索性在亭子旁的榻上躺了下来,望着八角的亭顶,极为难得的叹了口气。
……
姜宝青解决了一桩心事,不由得松快了几分,逛着逛着,途径一栋极为精致的二层阁楼,仰头正欣赏着,却听得几声窃窃私语飘来,听不太真切,她顺着声音找过去,见是绿梅正领着几个小丫鬟,旁边沏了壶梅子茶,在那说着京城里头的八卦。
几个人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清脆脆的,都好听的很,听这几把好声音爽利甜脆的说着京城里头一应八卦,就连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也生动了几分。
什么前些日子王家的太太又发落了个还怀着身孕的通房,直接打了板子让人抬出去了,听说那血都流了一地,卷了个破草席直接扔到了乱葬岗;还有什么周家的小爷偷偷摸摸去了小倌馆,结果发现他老子也在那里面,父子俩相见,一个青怒交加,拔刀就砍,一个抱头鼠窜,求饶连连,结果这事就闹大了,眼下周家的太太跟奶奶都回了娘家哭惨,周家乱成了一锅粥。
姜宝青在外头听得有滋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