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二人下了马车。
李廷机送走陈济川后,方才的笑容也是淡去。今日他到礼部明是办事,其实还要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遇到陈济川。所以他逗留许久,一直到了陈济川出现,他才作出半路相逢的样子。
读书的时候,李廷机也不耻于用这样的方式,但为官后看着方从哲,孙承宗,叶向高等的终南捷径,不由也是动了心。更重要是王家屏告诉他,要谋取皇长子讲官。
当日陈济川办完事后,回到礼部火房向林延潮禀告此事。
陈济川道:“小人向仆役打听过李尔张在小人出门前,在至仪门的必经之路倒是徘徊了许久。”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道:“我早有意推举九我,但他找上你却是多此一举了。”
陈济川道:“老爷,这一次为何一开始不推孙稚绳,而是推了李九我,当初陈公公不是早说了圣眷在孙稚绳吗?”
林延潮道:“正是圣眷在孙稚绳,所以我才不推举他,而是将这个机会留给陛下,如此我也能多推举一人。至于我推举李九我,一来是因为当初王山阴离京时曾向我举荐过,二来是打算让他为皇长子讲官之长。”
林延潮一口气给天子推举了十名皇长子讲官,但是孙继皋,盛讷是侍讲学士,萧良有是国子监祭酒,他们三人都是有正式的差事在身,所以不能真正担任皇长子讲官,成为侍从之官。
三人就是挂个名而已。
至于剩下八名讲官,资历最高的当属万历十一年进士的李廷机,如此顺理成章的他成为讲官之长。
林延潮对李廷机早有安排,但没想到他却主动上门,这倒是令林延潮对李廷机有几分刮目相看。
到了万历二十一年的岁末,首辅王锡爵终于抵达了京师。
王锡爵甫一到京,天子当即令他以首辅佐理国事。而王锡爵则单独请求天子接见。
于是天子同意乾清宫暖阁接见了王锡爵。
大冬天里,刚拜受了新命的王锡爵一身大红坐蟒的衣袍行走在宫墙之间。
沿途的内侍见了王锡爵无不退避一旁。
到了乾清宫门前,张诚,田义,陈矩这三个最炙手可热的内监在门前一并迎候。
而距离乾清宫门还有段距离,引导王锡爵前行,打伞随侍太监们即已是一排跪下道:“见过老祖宗!”
张诚,田义,陈矩则没有理会,一并上前都是满脸堆笑道:“王老先生,终于把盼回来了。”
王锡爵见了这三位天子面前的红人,只是微微点头就算答礼了,话也不多说半句。
几个人都早知道王锡爵脾气。
张诚笑着道:“皇上就在暖阁,王老先生让咱家给你带路。”
随即张诚神色一冷对左右道:“这么冷的天还不快给王老先生让道,伫在门前作什么?”
听张诚这么说左右一并让开大道。
王锡爵则始终负手,看了张诚一眼淡淡地道:“有劳公公了。”
说完王锡爵举步入内,张诚恭敬地陪侍在旁。
陈矩,田义二人站在乾清宫门前看着王锡爵,张诚二人的背影。
田义冷笑道:“看咱们新首辅的架子怎么比当年的张太岳还大呢?张太岳见冯双林时也没有这么狂吧。”
陈矩道:“我看王老先生不是架子大,而是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咱们这帮阉人。”
田义叉着双手道:“我看就算心底看不起,也不至于连稍假辞色也不会吧。”
陈矩道:“君子者表里如一啊!”
田义怒道:“是么,那我早晚让王老先生这位君子好好认识一下何为小人。”
陈矩闻言则笑了笑。
乾清宫暖阁。
王锡爵入内后一见高高在上的天子,即是连忙上前数步,跪拜在地泣道:“老臣去国逾年,在家事亲,八辞君命,求远退却反进。诸公当事在先,老臣却以老成起废者矣,一旦即蒙召起,即骤居首揆者,得陛下三命五召,老臣实在愧对陛下这高天厚地的隆恩。”
王锡爵言辞恳切,耿耿忠心溢于言表,这一番话下连天子也不由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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