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才淡淡地道:“既知我荣升了,为何还用运木头的队伍来堵我,这是道贺的法子?”
余掌柜连忙摆手道:“哪里敢堵大人您啊?这不是碰巧遇见了吗?”
“那好既是碰巧,劳驾挪一挪。”
余掌柜陪笑道:“大人瞧您说得,那可是给皇上运送皇木的队伍。”
李三才冷笑一声道:“我还是皇上的大理寺少卿。哪里有人给物避让的道理。你们皇木厂的人在我们张家湾横行霸道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本官回乡一趟,你们还是如此?真以为你们有皇商的金字招牌,本官就拿你们没办法?”
余掌柜一听脸色一变然后道:“瞧大人你说,好吧,就当小人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咱们让就是。”
“不是你们让,而是应当如此。”
余掌柜闻言连连点头道:“是,以后咱们碰上了大老爷都这么办。”
说完运送皇木的商队就给李三才的轿子清出一条道来。
李三才就如此一路返回到府中,其府就住在张家湾镇中。
轿子到了府门前后,李三才走出轿子一看,但见府门前朱漆有些剥落,而且府第也微显局促,不和自己现在的身份。
李三才叹道:“这么多年了,府上还是如此破落,此真是人子的不孝啊!”
说完府门已是开启,李三才大步走进了府里,见过家人妻室后,有人禀告陈继儒到了。
李三才立即亲自出迎。
为何李三才对陈继儒如何恭敬,因为陈继儒是王锡爵儿子王衡老师,但身为高官儿子的老师,如此不是与对方平辈。
所以一般而言都要自短一辈,陈继儒以王锡爵的子侄自称,对王衡称兄。另外董其昌也是前礼部尚书陆树声请来教儿子的馆师,也是自称兄长,他也因为这个身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听闻陈继儒到来,李三才亲自将他迎至客厅。
二人入座后,陈继儒笑着道:“刚到张家湾就听闻道甫兄折了皇木厂那些人的威风,一路走来沿街百姓都是拍手称快!将来传到士林中也是一段佳话啊!”
李三才闻言抚须大笑,他向来为官的风格就是不做的事要说,做的事更要说。他人低调为官,但李三才反其道而行之处处高调,今日他给皇商们下马威,传到官员口中当然是不媚天子的风骨之举。
李三才道:“这些人依仗着给皇商的身份,在本地不可一世,连地方的父母官在他们面前也是畏惧。我早就看不过去了,故而略施手段小小惩治。”
陈继儒叹道:“以道甫兄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不惧这些人,但是老百姓还是奈何不了他们。当年我在京师相爷家伴读时,曾路过大峪山,但见寿宫遮盖了大半山头,那等宏伟令我想起秦皇陵……有的话并非是我们可以说的。”
李三才面色一沉道:“我早已知之,陛下在位太过奢侈了,不说这寿宫,就是这张家湾里多少是皇家的店铺?还有外头储放货物的塌房多少又是皇家的?皇家这这里既征店租,又征商税,既招歇商客,又批卖商货,这民脂民膏最后都入了南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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