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教习上前正色道:“回世子爷,并无此事。”
周王世子点点头道:“好了,案件已是说清了,咱们走!”
说完周王世子起身,随从跟他而去。
“啪!”
惊堂木重重一响,周王世子吓了一跳,回头骂道:“敲什么敲?你叫花子要饭是不是?”
林延潮蒋惊堂木一搁,却温言道:“世子,是本官失礼了,既然人都来了,不妨多问两句,本官对上面也有个交代。”
“这还像句人话,”周王世子点了点头,“快点审吧,蒋教习还要替本世子抓鸟呢!”
说完蒋教习站在堂中,有恃无恐也不跪下。
林延潮看了一眼蒋教习,然后道:“将告状之人带上堂。”
但见一老一少来至堂中,跪下叩头道:“草民见过老父母。”
林延潮道:“状中被侵犯之民女,乃你何人?”
老者闻言道:“是草民女儿,我家阿二的姐姐,上个月,已投井自尽了!”
说完父子二人,都抹了一把泪水。
蒋教习在一旁道:“这可与我无关,老头,你女儿死了,别赖在我身上。”
‘啪!’
惊堂木一响,林延潮道:“蒋大里,本官问你话了吗?此次记下,下次以咆哮公堂论罪。”
蒋教习悻悻退至一旁。
老者摸去泪痕道:“是啊,我家阿姐虽不是蒋大里所杀,但当日若不是他强逼,我家阿姐今日也不会受辱自尽。”
林延潮对老者道:“你将此事,原原本本说来。”
老者道:“是老父母,草民家在鹿邑县世代耕田为生,去年为官府指派供应周王府禄米。这蒋教习率人收缴禄米,向草民索要好处,否则就说草民所缴的禄米低劣。小民给了他好处后,他又道今年王府俸米一石要加八斗耗米,并还要折以银子……”
“当时正值秋时,谷贱银贵,草民一时凑不齐这笔钱,恳请拖延个数日,哪知蒋教习却将草民的女儿掠走,要挟说不拿到钱就不放人。”
“草民没办法求遍了人,这才借钱赎人,哪知……哪知蒋教习将阿姐还回来时,阿姐已被他糟蹋了……此事本乡百姓都作可见证,里长,老人都愿为草民作保。”
林延潮将卷宗放在一旁道:“带里长,老人。”
里长,老人上堂跪下。
林延潮问道:“你可为告状之人方才所言作保?”
里长,老人一并道:“回老父母的话,草民与陈家集一乡百姓都可作保,不仅告状之人一家,蒋教习借着为王府收缴禄米,鱼肉一乡。”
林延潮看向蒋教习道:“他们所言句句是真吗?”
蒋教习昂然道:“是真的,这帮刁民拖延王府的禄米,当然要用些手段,至于那女子……这利钱嘛,总是要收一点的。”
老者身旁的少年站出来道:“老爷,不仅是这蒋教习,还有他身旁这两人,他们都有欺负我姐姐。”
蒋教习身旁走出二人对小孩骂道:“你这臭小子,竟敢告你大爷我!”
“真狠当天没将你与你姐姐一并掐死!”
蒋教习孔武有力,是王府的棍棒教习,左右王府随从平日也是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主,众人当下对着这一老一少骂了起来。
王府之人如此嚣张,马光等众官员都是失色。藩王王府聚众冲击有司,对于河南官员而言,是经常的事。有一年周王府因禄米未给,宗室竟于城内公然抢夺民财,民间大怒,上下为之罢市。
堂堂河南巡抚闻此,却睁一眼闭一眼。
蒋教习等人挥舞着如锤般的拳头,据这少年的眼前不过数寸,骂道:“小杂种,你敢再说一句?”
面对恐吓,这少年丝毫不惧,横眉冷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倔强地道:“我就说,我就说,是你们害死我姐姐的!”
蒋教习大怒,挥拳欲打。
而老者唯有紧紧将少年搂在怀中,用自己老迈的身躯护向这些挥舞来的拳头。
月台下聚集的众百姓们,见这一幕都满怀激愤之色,敢怒而不敢言。
“啪!”林延潮惊堂木一拍,“来人!”
孙承宗带着近百名衙役,拿着铁索,腰刀,棍棒将公堂上团团包围。
周王世子起身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造反吗?别忘了,若是本世子在圣上参你一个不敬之罪,你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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