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通判打圆场道:“二位都是本府的大老爷,二老爷,何不各退一步,不如先拨一点银子,让林司马把河工之事先起个头,搭个架子,下面慢慢再说。”
汤师爷道:“东主,你不如如此,先拨两万两,让林司马开个火,至少把锅烧热,以后咱们再添柴。”
苏严气道:“本府有此心,但奈何有人与本府抬杠,怎么办?”
林延潮不信苏严真会把钱拨给自己,但对方毕竟是自己上官,若自己一句顶回去,道理就不在自己这一边。于是他退了一步道:“府台息怒,河工之事还请府台维持才是。”
见林延潮服软,苏严摇头冷笑道:“要钱,一个字难。但是看在何通判,汤师爷面子上,本府唯有从各驿的杠夫钱挪些,府里再凑点,拨给你两万两吧。”
林延潮冷笑,五万两只给两万两不说,还让自己的得罪人,驿站杠夫辛苦了一年,就指望这点钱养老婆孩子,现在拿不到钱,唯有怪罪到自己身上。
这一手真是好卑鄙,自己与苏严无怨无仇,但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何通判赔笑道:“府台大人也是不易,手上就这么多钱。司马,咱们是大脑袋上顶着个小帽子,能遮一点是一点。”
说完何通判向林延潮频使眼色,让他不可露出丝毫不满之色,先答允下来,以后再说。
一般而言,官员争取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下面回去要给苏严身边人打点,然后看看人家能否发善心再赏点饭吃。
林延潮道:“那请府台给我写批条。”
然后林延潮又对门外吩咐道:“请户房司吏到此画押,本官要当面领到钱。”
林延潮在府衙里与苏严,你一句我一句大声争吵,吴通判,周通判,本府推官都在公堂外竖着耳朵听着。
几人都是道:“林司马完了,这府台是故意要整死他。”
“谁不知户房潘司吏就是他的走狗。”
不久户房潘司吏赶到了。
潘司吏人很精瘦,他的公房就在正堂旁,林延潮与苏严争吵那么激烈,他早听下面的人禀告过了。
眼下潘司吏听闻林延潮要钱,立即就帮苏严道:“府台大人,你忘了,你刚拨了一万两给虞城知县修漕船了,这漕船也是大事,万一漕期一到,本府漕船无法北上,耽误了这天庾正供。府台你也要受漕运衙门问罪的啊!”
苏严也是失声道:“本府怎么忘了这事。”
林延潮冷笑道:“那依潘司吏的意思怎么办?”
潘司吏是苏严心腹,直接给林延潮甩了脸色,正眼不瞧地道:“眼下府库里就只有八千两,林司马若是嫌少,可以等漕船从北边回来了,咱再给你拨齐了。”
林延潮恍然明白了,这苏严和汤师爷刚才给自己唱了一出戏,他根本压根就没想给自己这两万两。
林延潮冷笑问道:“潘司吏你说府库没钱?我问你,你给苏府台每月养那百十头斗犬,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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