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林延潮掌司经局印信,林延潮是春坊官,兼掌司经局印信有些不合适。
但眼下司经局洗马空缺,由春坊馆来兼掌印信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林延潮即可视作司经局正官。
但其实这任命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太子还没有定,司经局就是个空架子,只是翰林迁转之阶。林延潮拿个橡皮图章在手,根本不起作用。
只能说张四维看见几位日讲官都升官了,林延潮二十二岁即正六品,借三品服色,若现在升从五品,在官场上没有这个先例。可是其他讲官都加官了,不给林延潮加官也不好意思,万一得罪了林延潮怎么办?
于是张四维就送一个橡皮图章来补偿一下,同时也透露,给林延潮预定司经局洗马这个意思。
这些日讲官都是跟随小皇帝身边多年的人,小皇帝自也乐意让他们升官。
先大赦天下,再加两宫太后尊号,又讨好了天子讲官后,这时正巧云南进贡年金失期,天子大怒,要处罚涉事官员,张四维又上书请求看在皇元子诞生的面子上宽宥。
张四维一番劝,小皇帝又答允了,于是此事为张四维在百官中博得了宽大之名。
从这一系列的事中,张四维得到了太后,天子,百官的一致好评。
最后张四维图穷匕见,让南京道御使郭惟贤上书,请天子乘着大赦天下之机,召回原任编修吴中行,检讨赵用贤,员外郎艾穆,主事沈思孝,进士邹元标等因触怒张居正而被罢黜的官员。
此事小皇帝还未表态,主管批红之权的冯保当即大怒,骂郭惟贤党救,将其降二级贬为江山县县丞。
此事一出,可是捅了马蜂窝,文官纷纷上书为郭惟贤求情。冯保不管,代天子拟旨,将上书求情的给事中尹瑾,御史帅祥等人处以罚俸。
经此一事,百官也看清了整个朝堂的局势,为皇帝,冯保,张四维三足鼎立。
而这时正在返乡途中的张居正病重,已进入弥留之际。
林延潮坐在马车上,手拿着燕京时报,以及邸报看近日朝堂局势。
冯保将郭惟贤贬官,以及给予上书求情的官员处以罚俸时,林延潮即知冯保败局已定了。
冯保自以为仍能掌握大局,但张四维借着一封奏疏,将冯保送上了张居正同党,以及昔日反对张居正官员的对立面。
眼下皇帝,张四维心底对冯保皆有不满,冯保又得罪了众官员,他的权位难保啊。
冯保败亡之事对于林延潮而言,都在意料之中。但冯保一旦败亡,张居正留下的新政也保不住了,张居正也可能因此受到清算。
林延潮当初劝张居正致仕,也想让他保住身后荣光,但现在看来是难了。
想到这里,林延潮不由将时报放下,历史大势依旧如昨,自己作的些许努力,似仍扭转不了局面,自己毕竟人微言轻。
在张居正十年主政下,大明朝好似打了一记强心针,有点恢复国初那鲜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气象,但其实国势仍在一日一日的下滑。
林延潮掩卷细思,虽说自己官运亨通,又得到天子的器重和信任,若依此下去,恐怕即便自己将来有任首辅之日,也是很难扭转国运。
林延潮闭目凝思时,却听得马车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林延潮敲了敲车壁问道:“去看看外头何事?”
不久陈济川回报道:“老爷,今日是总督义学衙门挂牌的日子。”
林延潮听了眼睛一睁道:“下车看看。”
说完林延潮下了马车,陈济川,展明护着林延潮挤开围观的老百姓,来到了这新衙门前。
但见这义学衙门,没有挂牌放炮,没有鞭炮齐鸣,没有官差排衙。在衙门口唯有穿着四品服色的海瑞,以及几名官差站在那。
林延潮看着海瑞身上的官服心想,他现在是礼部侍郎,应着三品官服,但怎么还是着原先的四品官服?料想这是他原来任应天巡抚时置办的,至于新官服还未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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