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屏,朱赓对视一眼,一副我早料到如此的表情。
朱赓对林延潮道:“宗海,君子之道,唯有忠恕二字。忠者无二心,恕者了人了己。”
“海刚峰不了己也不了人,旁人都需顺着他意思来,甚至连天子不合其意就要死谏,这样的大臣如何能居庙堂之上呢?”
王家屏负手道:“先前在殿中,我观陛下也有后悔之意。他用海刚峰一是欣赏他的清廉,二也是从于天下舆情,但今日海刚峰谏陛下不许沉迷女色,以及养马驰射时,你当场也看到陛下脸色有多难看。”
朱赓亦道:“以往陛下在中极殿面试在野大臣,若合圣意都会当殿立即授官,听宫里说,陛下连礼部侍郎的位子都给海刚峰留好了,一旦应对合意,就当殿授官。”
“但这一次陛下却令海刚峰回去与你商议条陈再奏,显然是对海刚峰十分不满,故而有保留之意。若海刚峰还是如此执拗,陛下必不会重用他,唯有外放,到眼不见心为净的地方,让他折腾。”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两位兄台之言,宗海都知道,只是兴办义学之事非海刚峰不可。”
王家屏,朱赓听了都是不能理解。
朱赓进前一步道:“宗海,都到这地步,你还在想着让海刚峰办此事来?这不是把自己也往坑里带吗?听为兄一句,趁着海刚峰彻底得罪天子之前,你立即想办法与他撇清干系。”
王家屏斜了一眼朱賡道:“你这怎么说的,现在撇清干系来得及吗?再说惧上意而绝交也非君子所为。可是宗海你要知道海刚峰已是触怒天子,陛下念在以往之情,于海刚峰之事上不迁怒于你已是万幸,可你现在切不可再执着此事,更不可因举荐海刚峰之事顶撞了陛下。”
朱赓对林延潮道:“宗海听忠伯的话吧,你我乃侍直天子近臣,若陛下垂询,参赞枢务是可以,但切不可指手画脚,分寸在哪里,你一定要清楚。”
林延潮看向王家屏,朱赓知二人都是一番好意,于是点点头道:“多谢两位了,既然如此我唯有另谋其他了。”
说完林延潮离开了日讲官值庐。
王家屏,朱赓看着林延潮离去的背影。
王家屏向朱賡问道:“你觉得他听进我们的话么?”
朱赓摇了摇头道:“难,宗海之执拗不逊于海刚峰啊!”
次日文华殿上。
小皇帝将一奏疏狠狠掷于地上,在殿内道:“这海瑞好不识抬举,朕本有意重用他,但他自己呢,就是如此报答朕的知遇之恩的吗?”
张鲸在一旁道:“陛下,你息怒啊,当年海刚峰可是连世宗爷爷都顶撞过的人啊。这人就是不知好歹,若不是舆情护着,早不知掉多少次脑袋了。”
小皇帝哼了一声道:“朕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太岳先生不用海瑞,朕也看出来了。不过朕要做圣明之君,不可与海瑞计较,要有容人之量。但海瑞此人朕不想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