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跨越千年重逢的人,也是两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羊一大概明白了,圣女就是自己要找的锁,可钥匙又在哪里呢?
圣女是第八代转世,刚出生就被圣女殿抱到了圣山上,她没有名字,没有父母,甚至没有自己,因为从教义上,她和前七代圣女是一个人。
所以,我到底是谁?
相对于羊一,圣女的这个问题似乎更加无解。
在圣女殿的转世密约里,圣女没有父母,只是借用了他们的器官孕育转世,单纯的工具而已。所以一旦转世成功,工具就应该被消失。
自从被带上圣山,这十几年里圣女没有离开过峰顶,甚至很少走出小小的圣女殿。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去前边的圣火殿里当一当图腾。
自从她懂事起,生命中唯一的乐趣仿佛只剩下在卧室的后窗眺望景色永远一成不变的雷翥海,偶尔在前呼后拥之下与峰顶积雪中散散步,足以令她回味很长时间。
圣女一生不能结婚、不能生子,必须保持处子之身,只能在至高无上的地方以至高无上的身份等待慢慢老去,然后死亡。
五百年里,已经有了八代圣女,衣食无忧的她们没有拜火教里的男人们长寿。
而她还只是一个花季少女,即便在最低贱的牧人家庭里,也是最应该快乐的年龄。
侍女琳妲忒拉比圣女小三岁,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孤女,被安排贴身服侍圣女后,她就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
圣女还小的时候,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便时常在梦中看到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高大而且强壮,她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在冲着自己微笑,他的笑很亲切。
他有时会穿着奇怪的衣服,遮不住腿也遮不住胳膊,却在草地上跑得飞快,追逐着一颗圆圆的球。
有时候他会用双手弹奏一个很大、像箱子一样的乐器,他弹出的乐曲动听极了。
她总想记住那些乐曲的曲调,醒来后用日月琴也演奏出来,可她总是记不住,就像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迷恋上了这个梦,不想从梦里醒来。她把这个梦告诉了琳妲忒拉。
直到遇见了羊一,来自灵魂的烙印马上就感觉到了是他。她又把这个长长的梦境告诉了羊一,他恍然大悟。
圣女在梦中见到的,应该就是自己在原本世界的样子。那个圆圆的球是足球,双手弹奏的乐器是羽管键琴,难怪自己在这个世界,既不会蹴鞠也不会舞弄任何乐器,却天才般发明了足球和羽管键琴。
羊一感叹,自己这五百多年虽然漫长且艰辛,却走遍了这世界每一个角落,经历可称丰富多彩。但她十六年的人生,看似无忧无虑,却只能禁锢在这冰天雪地的峰顶。她的世界太小了,小得令人心疼。
于是,羊一每次来圣女殿‘幽会’,就给她讲山下的世界,讲自己在这个世界经历的故事,小琳妲忒拉也会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圣女也会给羊一讲述拜火教内部的隐秘,而且相互交流之后,便发现很多事情是与羊一息息相关的。
霍山老人是拜火教的英雄,更是月族波斯人的英雄,所以他的嘱咐月族执行得最积极。以光明左使和长老院为代表的拜火教月族势力,五百年时间里在中原有过四次努力。
霍山老人有一位黑人亲传弟子,是长老院的长老,而这位黑长老在中原精挑细选收了位徒弟,就是虬髯客张仲坚。
拜火教并不富裕,但仍然挤出了很大的财力与人力,协助张仲坚在中原边陲的地方建立了扶余国。虽然贫瘠,但总算是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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