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这短短的两句诗文,竟令萧芷柔表情凝固,双眼一红,眉宇间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悲苦愁思。
“父老得书知我在,小轩临水为君开。”
此乃萧芷柔咿呀学语时,腾三石教她的第一首诗词。尤其是这一句,尽绘父子亲情,故而深得腾三石喜爱,也令萧芷柔印象极深。
陈年往事跃然于纸上,父女情深,仿佛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
河西秦氏的别苑。
堂内,秦明面露沉思,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双眼忽明忽暗,似是在思量什么。
一旁,秦天九面沉似水,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阴戾之气。
堂中,秦大、秦二、秦三颔首低眉,毕恭毕敬地站成一排。在秦明和秦天九面前,不可一世的兄弟三人竟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清楚了?”忽然,秦明眼神一动,再度问道,“真是他?”
“千真万确!”秦大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他的模样和离家时变化不大,只是身材变的愈发臃肿。”
“话虽如此,此子的武功非但没有随着身材的臃肿而颓败,反而愈发精进。”秦天九沙哑的声音悄然响起,“‘鬼见愁’的大名在江湖中日渐响亮,所谓名高引谤,树大招风,天下好事之人本就不少,如今更有许多人对秦苦的出身来历充满好奇。眼下,群雄汇聚于华山,一旦秦苦在武林大会上与我们公然为敌,那段被我们尘封十几年的旧事,难保不会重见天日。万一秦家这段不光彩的秘史大白于天下,那河西秦氏在江湖中风风雨雨几十年积累下的声誉……只怕会变成一场笑话。府主也不想有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说你诛杀长兄,夺位篡权。”
言至于此,秦天九的脸上陡然涌出一抹阴毒之色,转而看向眉头紧锁的秦明,提醒道:“秦苦虽流落在外,但他毕竟是秦家的长子长孙。此人不除,你永远不是秦氏正统。”
此言一出,秦明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苦笑道:“当年,若非爹一心偏向大哥,无视我的勤奋,我何至于出此下策?更不会闹到兄弟阋墙的荒唐地步。想当初,爷爷创立河西秦氏,为维系秦家的香火鼎盛,保持秦家在江湖中的不败地位,钦定‘能者上,庸者下’的家训。却不料,爹竟断章取义,只论辈分上下,武功高低,却不论权谋、心智及城府。他对大哥百般疼爱,倾囊相授,对我却不闻不问,爱答不理。在他眼里,大哥永远十全十美,而我却是身无长物。若非爹如此不公,我断不会斩尽杀绝。”
“自古成大事者,无不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秦天九安抚道,“想当年,唐太宗为夺帝位,不惜发动宣武门之变,斩杀手足,逼李渊立其为皇太子,可谓惨无人道,残忍至极。然而,结果又如何?贞观盛世,天下太平,文修武备,国富兵强,后世之人无不对其歌功颂德,历代史官亦是称赞有加。纵使当年李世民弑兄夺位,依旧不妨碍他千古流芳,万世扬名。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成王败寇乃亘古不变的铁打规矩。当初,你大哥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性情优柔,太重意气,实在难当大任。如果秦家由他掌管,只怕早已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消散殆尽,断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成就。因此,就担任秦家之主而言,你远胜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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