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看着初升的朝阳,墨天微伸了个懒腰,这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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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正午时分,又是天气初霁,临江楼内,文人墨客相携而来,评论诗文,宴饮佐兴,一楼的大堂内,间或便有书生清朗的声音,念着某首“妙手偶得之”的诗词,引来一众叫好之声。
酒酣耳热之际,雨后初阳的光芒从窗外洒落,映得满室辉光,满堂书生,皆觉志得意满,很快便有贤君名臣折节相邀,请他们一匡社稷,从此不同俗流。
然正在此时,众书生的醉眼之中,却看见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粗鄙之人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选了个空桌坐下,招来小二,点了满满一桌各色佳肴,端的是阔气无比。
原本见此人装扮着实不堪,小二心中还颇为嫌恶,觉得这人定是不长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便乱闯;但不想此人一掷千金,格外豪爽,且看他脸上全无忧色,淡定从容,小二不禁便收了鄙薄之心。
又想到东家曾说过的,不可以貌取人,而当先观其举止风度,否则容易得罪贵人——他心中便认为此人必定不凡,于是在记下菜名后便往后厨去了。
酒楼内的其余仆人见了,也只是暗暗稀奇,却并不觉得这人是来吃霸王餐的——毕竟他们临江楼背景深厚,敢来他们店里闹事的,都已被发配到西北那暗无天日的矿里挖煤去了。
他们没有什么意见,但其余正在办诗会的文人却不乐意了,只觉得这粗鄙之人一进来,满堂都沾染了他身上的俗气,臭不可闻,什么诗兴灵感,都消散一空。
众文人不禁交头接耳,对那蓬头垢面之人指指点点,十分厌恶。
但那人却不知是何方神圣,脸皮竟修炼得格外坚韧,全然不将众人的议论厌恶放在心上,只悠闲地喝着一个小二刚刚才端上来的热茶,不禁便觉得,一夜未眠的疲惫已随着茶水去了大半。
墨天微正经啃了两天的干粮,早已饿得不行,昨夜又吹了冷风,浑身难受,在路过临江楼时,忽地想起一个典故,心想自己的的考验可已经过了,估摸着今日便能回去,何不趁此机会,大吃大喝一顿?
想干就干,墨天微是行动派,立刻便顿住脚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开始还怕被人拦下,却不想竟没人拦住她。
待进了大堂,她也不看那群脸色古怪的书生,只让小二选最贵的菜上,先尝个十几盘再说。
大酒楼就是大酒楼,更何况对着的还是一个气度不凡的疑似土豪,菜很快便上齐了。
再看到热腾腾的菜,墨天微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想起昨天在风雨里啃着被水泡了的干粮时的潦倒,又被飘散而开的香味勾起了馋虫,当即也不管这菜摆盘多美,以一种前世里多年来养成的美好仪态,跟饿虎扑食一般,飞快地消灭着盘中美食,慰藉五脏庙。
闻着不远处的菜香,再看看自己桌前那三两小青菜,那群书生顿时就格外不是滋味,连杯中的酒,也嫌它味道太淡。
这群书生能有几个银钱呢?这次诗会上也没有文采或是家世格外出众的人物,酒水膳食的花销都是凑份子的,算下来,其实也点不了什么好菜,哪里像墨天微这样,吃了这顿不管下顿?
他们心中又不禁忿忿,正经的读书人只能吃点小青菜,那样的粗鄙之人却满桌佳肴——哎!这世道,真是……
酒劲一上头,便有冲动的人站了出来,拎着个酒壶,“啪”的一声拍到墨天微对面。
墨天微正吃得兴起,用凡人的身体吃凡间美食,倒不如以往在沧澜界时那般寡淡无味,她也是很难得才吃到这等美味的好吗?
突然被人打断,她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先扫了眼那小小的酒壶,再看一眼那一副横眉冷对模样的年轻书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抬了抬下颌,“有何贵干?”
不仅是那书生,其余书生也被墨天微这副姿态气到了,又有几人凑了过来,与领头的书生道:“休要怕他,我们这许多人在……”
那书生原本因墨天微这一抬眼而莫名发憷,但转念一想,对啊,我怕什么,这后面还有一群人呢!
于是他也哼了一声,道:“这位……”
他忍了忍,接着道:“这位兄台,你既然敢来临江楼,想来也是知道楼里的规矩?”
“规矩?”墨天微扫了一眼因为担心闹出事端而赶忙过来的小二,“怎么,吃顿饭也来这么多讲究?难不成还当先祝告天地、祭祀先祖,才敢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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