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只觉眼花缭乱,精神恍惚,忽然生出一种美妙的幻觉。
点点胭脂红,斑驳虚空中。
渐渐迷人眼,卷剑入春风。
遽然间,海棠破碎,似雨点散落,而这一指,直接刺在她的眉心上。
轰!她脑袋嗡鸣,那些繁复而精绝的剑意如潮水般,猛然灌进识海,彻底冲昏了头脑。
她身躯一软,瘫倒在地上。
任真收回手指,长舒一口浊气,额头渗出不少汗珠。
莫雨晴惊愕,想要扶起薛清舞,却被他拦住。
“别管她,我把一剑神意强行印在她识海里,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让她在这里睡几天吧!”
说罢,他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把,走进漆黑夜色里。
莫雨晴本来已经把她上半身拉起,见他如此说,就听话地又放回地上,朝前方那点火光跑去。
“咱们真的要去景山?”
通过旁听两人谈话,她明白了景山的特殊之处,心里抱有跟薛清舞同样的困惑。
“嗯,我现在可以确定,景山之下,就是云遥宗的地穴气眼。”
她既震惊又疑惑,“你是不是搞错了?气眼怎么可能在一个灵气隔绝的地方?”
任真微微一笑,眼神在阴暗里莫名幽深,“这正是云遥宗先祖的高明之处。不得不佩服他们,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几乎不会被别人窥破玄机。”
她听得云山雾罩,越来越糊涂。
任真伸手比划着,说道:“打比方,一个装满沙子的口袋,如果它破了个大洞,另外还有些针眼一样小的漏洞,那么,沙子会从何处流出来?”
莫雨晴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从大洞里!”
任真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把大洞缝住,原先从这里泄露的沙子就被堵回去,分成很多支流,从那些针眼里缓缓流出来……”
莫雨晴还是不太明白。
任真有些无奈,只好直说出来。
“七峰气运,皆发源于景山下的地穴,就像那个大口袋。云遥宗的高人动用手段,将气眼堵塞封印,充沛灵气无法从景山喷出,只得沿着岩层缝隙,转而从七峰间泄露出来!”
莫雨晴这下恍然大悟,终于理解刚才那个比方的深意。她又思忖片刻,很快想通其中关键,雀跃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只要去景山,把那封印气眼的禁制毁掉,地下的灵气自然就会井喷。到时候,七峰失去灵气根源,云遥宗的地脉也就此断绝!”
任真微微一笑,“不错,在兵家的三十六计里,这招叫釜底……”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嘴角笑意骤散。
莫雨晴正满心欢喜,看到他的异状,不解地道:“你怎么了?”
任真眼眸眯起,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着,表情极其复杂,“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从袖里取出天元丹服下,然后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便匆匆冲向前方,一头扎进黑夜里。
莫雨晴愣住,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眼见远方那点火光行将消失,她反应过来,飞速追上去。
一前一后,从出岫峰下,跑到景山下,两人足足跑了十几里路。
莫雨晴越发狐疑,他究竟联想到什么,竟不顾身上重伤,一路狂奔至此。
她正想停脚歇息,这时,前方的身影闪烁不停,径直往山顶跑去。
他要连夜登山!
莫雨晴来不及喘息,愤愤地一跺脚,再次追逐上去。
好在景山果真如预想一样,只是座矮小的土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跑上了山顶。
任真驻足,站在一块巨石上,迎风眺望。
莫雨晴累得大汗淋漓,跑到他身后,面红耳赤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皎皎月光下,他一身白衣飘舞,彷如仙人,幽冷而圣洁。
听到这质问,他转过身来,眉眼干净,神采飞扬。
她不禁呆住了,痴痴地道:“你……”
他笑着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然后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只手,原来是个大漏洞啊。”
……
第二夜,任真踏景山,入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