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站在武试人群里,也是暗暗诧异,没想到女帝会如此关心,亲自抽调考卷查阅。
这时,女帝合上名单,放回内监捧着的托盘里,又拿起备考的殿试题目,却没立即打开。
“我只看了前几名的卷子,本来满怀期待,以为你们精通文韬武略,能提出可行的作战方针,结果却大失所望。每份卷子上都是寥寥数语,敷衍了事,连句像样的意见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脸色微沉,看向文试队列最前方。
“有名考生倒是写了不少,将空白处填得满满当当,却又用墨汁统统涂掉,变成黑炭一块。在试卷上信手涂鸦,邬道思,这样很好玩吗?”
她盯着昂首挺立的邬道思,从话音里听不出情绪。
任真见状,不禁苦涩一笑。
邬道思在试卷上仗义执言,忤逆女帝,幸亏他当场发现,夺笔将其抹掉。不曾料想,女帝还是留意到这处细节,在殿试上当众责问。
他心里开始担忧,害怕邬道思的偏激性子又发作,说出大逆不道的狂言。若果真如此,将万劫不复,神仙也救不了此人。
这时,邬道思迈步向前,举止间气度不凡,温声答道:“回陛下,草民本来专心作答,行将写完时,忽又觉得,满篇都是废话,毫无实际意义,还不如不言,索性将其统统划掉,以免污了阅卷考官的眼睛。”
任真闻言,松了口气。
这么回答就对了,说自己作答错误,发挥不满意,于是抹掉写出的答案,完全合情合理,女帝也无可指摘,最多批评他,不懂得保护试卷美观。
然而,女帝的回答超出他的预想。
“是不是废话,自有考官评判,你何必轻易放弃?我看过你前面的作答,见识精辟独到,高屋建瓴,配得上成为本届状元。所以,你不妨把涂掉的内容念出来,就当是我在殿试时再考你一遍吧!”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都瞳孔收缩,望着前方邬道思的背影,眼神里充满震惊和艳羡。
女帝的话意很明显,她被邬道思的才学打动,更倾向于钦点他为文状元。能得女帝提前肯定,这是无数读书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拿邬道思做过的题目,重新考一遍,这更是莫大的偏袒。毕竟,邬道思先前有所思考,临场作答时,不会像面对全新题目那样,可能会措手不及,继而惊慌失措。
只要他别发挥失常,出现重大纰漏,凭借女帝对他的赏识,将状元收入囊中,不在话下。
众人既羡慕又嫉妒,能在最重要的殿试上撞大运,邬家的祖坟肯定要冒青烟了!
任真则不同,替邬道思捏了一把汗,心脏再次紧悬起来。
他对邬道思更为赏识,相见恨晚,不仅没将其视作晚辈后生,反而想与之结交,成为风雨同舟的挚友。
正因如此,他才特别害怕,邬道思真敢把原答案念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