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冲冲地道别而去。
对于这笔交易,任真比较满意。
他很清楚,跟闯荡江湖不同,要想在官场上混得有模有样,在长安撑起一片天,离不开其他势力的拥戴。培植羽翼,是他眼下的当务之急。
六先生和他身后的薛家,日后或许可以成为一大助力。
他将墨雨晴喊进来,附耳交代几句,又让她把那两位久违的世家子带过来。
两人并肩而至,一起朝端坐堂上的任真行礼。
眼前这一幕,跟那夜两人竞相拜师的情景颇为相似。然而如今,各自的际遇和立场都不同了。
任真收起思绪,淡淡说道:“两位执意要见我,不肯离开,所为何事?”
论身份,儒家小先生跟两家家主平起平坐,这两人虽然跟蔡酒诗同龄,但只能以晚辈自居。
崔鸣九恭谨答道:“家兄崔鸣人,拜在七先生门下,算是您的师侄,我理应替他向您问安。日后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得请师叔多多包涵。”
代替兄长前来请安,明显有些牵强,但他为试探而来,顾不上这么多了。
脚踏两只船,中立于儒剑两道,这主意并非薛家首创,而是出自商绝崔茂的手笔。
早在薛家兄妹之前,崔家便安排长子崔鸣人拜师儒家,又派次子崔鸣九修炼剑道,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让这两人往不同方向发展,相互展开竞争。
谁崭露锋芒,在各自领域取得更大成就,谁就会成为天下第一豪族的未来继承人。
拜师那天夜里,崔鸣九曾隐隐透露过此事。当时,任真不仅猜出些端倪,也曾预感到,来京城以后,或许会卷进崔家的家主之争。现在看来,他的预感似乎是对的。
崔鸣人的宝,压在七先生身上。而崔鸣九,就指望昔日的剑圣,以为奇货可居。可惜沧海桑田,奇货变成通缉重犯,这位二公子如果还坚守赌注,不愿撒手,似乎会输得精光。
即便如此,为了坚守道义,他还是不想改弦易辙,背叛剑圣。
这时候,夏侯霸启齿说道:“晚辈虽一直修剑,但对儒家同样瞻仰已久,以儒家奉行的‘仁义礼智信’要求自己。今天前来,是因为对先生宣扬的儒剑同修之道心驰神往,渴望追随于您,以效犬马之劳!”
他开门见山,等不及试探任真的心思,一上来便表明忠心。
任真听明白了,夏侯霸是来拜师的,面带关切地询问道:“你以前修剑时,授业恩师是谁?你今夜来拜师,可曾得到他的准许?”
夏侯霸心神一紧,沉声答道:“晚辈的剑道老师,是一位无宗无派的散修,先生应该未听过他的名号。他云游天下,此时不在京都,故晚辈无法获取他的准许。”
任真点头,若有所思,“儒剑不两立,这种修行理念在北唐根深蒂固。你那位老师知情的话,未必同意你的选择。师命难违,如果他反对你修儒,非逼你二选其一,你又该如何?”
夏侯霸面色凛然,斩钉截铁,“大义为先,我会跟他划清界限,坚持儒剑同修,为国家效力!”
任真是儒家小先生,他要想表示效忠,自然要显露这种姿态。
任真面带微笑,露出满意神色,心里则冷笑不止。
他转头望向崔鸣九,笑眯眯地道:“崔公子,你跟夏侯公子同来,是否也有儒剑同修的意愿?”
崔鸣九略微沉吟,答道:“我师尊的脾气,您应该很清楚,他不会同意我修儒。我当然遵从他的意愿,坚守道心。”
任真疑惑地道:“你师尊是哪位?我认识吗?”
下方两人闻言,同时转身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惊喜情绪。
太好了,小先生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