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过,本来我不想露面,只想顺利完成拍卖。但是你们这些人太过嚣张,欺负到我的弟子头上,非要逼我现身。现在,既然我亲自出面,索性就把话说个透彻。”
他瞥向拍卖台时,谢主管只觉头皮发麻,浑身触电一般,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刻他五内俱焚,肠子都快悔青了。他自以为聪明,以为将幕后主使推出来,就可以撇清干系,作壁上观,却万万没想到,那个房间里,居然还潜藏着这么大一尊真神!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算彻底玩砸了。
“儒家的人拍卖剑经,这听起来很荒诞,但是,诸位既然敢来竞买,心里肯定都明白一个事实——儒剑争锋二十载,平分秋色,在这大唐天下,两者早已根植骨髓,难以祛除了。”
任真侃侃而谈,云淡风轻,下方众人却是心脏狂跳。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小先生这是在玩火,要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啊!
“这些年,儒修浩荡如潮,剑修又岂在少数?除去窝在十万大山里的那群余孽,在场诸位又何尝不是脚踏两只船?如果剑修都该死,这芸芸天下众生,杀得完吗?”
人群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前些年,儒剑两道制衡,成为均势,不少世家都派后辈分往两家修行,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薛家,既培养出了儒家六先生,又有剑圣侍女薛清舞,可谓顺风顺水。
二十年根基,指望能一朝铲除,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说这些,并非要煽动你们从贼从兵,更不敢违背陛下的大政方略。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儒剑互为表里,已经无法彻底分清。只要大家心向朝廷,确保手里的剑锋是指向南晋大军,又何妨让这剑,再锋利几分!”
任真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女帝也知道,兵家根基太深,本就难以根除,此时边境战火重燃,她不得不再次启用兵家将士御敌,但又骑虎难下,不能朝令夕改,改口自折颜面。
这时候,最需要人站出来,站在中间唱这出戏。
“儒家修身治国,精义奥妙,如高山大海,深不可测。而兵家,虽然只是奇技淫巧,但也有些可取之处。譬如排兵布阵,利刃杀敌,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琐事,焉能用牛刀?如果以儒家重器来做,事无巨细,未免大材小用。”
儒家修行,以浩然真气为根基。上阵杀敌时,要是指望凝练浩气,以本命字应对蚂蚁一般密集的敌人,估计还没杀掉多少人,自己就先真力枯竭,活活累死在战场上。
临兵对阵,这是兵家的强项。一剑杀一人,见血封喉,这才是最简洁有效的杀敌方式,儒家的文弱书生们自然干不来。
任真这番话,明显是站在儒家立场说的。
大家都是精明人,都渐渐听懂了,小先生这是在给女帝找台阶下!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个真正强大的皇朝,应该有海一般辽阔的胸襟,去包容万物,不计长短,让所有人各司其职,贡献各自全部的能量。文武兼修,齐心御敌,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接地气,迅速回归主题,适时地喊起口号来。
“所以,我才决定拿出这些剑经,办这场拍卖会。时局艰难,我希望诸位都能报效家国,勤加修炼,以自己手里的兵器,上阵杀敌,捍卫咱们北唐的每一寸疆土!”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蔡酒诗,你特么也太能装了吧!骗大家钱就直说,你还拉出拥军爱国的名头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敢情好事全都是你家的!
任真慷慨陈词,凛然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无妨告诉大家。你们以为,我蔡酒诗会稀罕这点钱?我是在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替朝廷筹措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