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细问,忽见蹇硕仰看车盖,双目圆睁,惊恐至极。
后颈似受烈火烘烤,一时炽热难耐。
新帝缓缓回头。
只见一团熊熊烈火,踞于车盖顶上。
烈焰之中,似还有活物。
不等新帝,定睛细看。庞大兽首,猛然伸出。
金睛火眼,火口倾盆。嶙峋兽骨,赤红鳞片。
“火……火麒麟!”不知谁一声尖叫,新帝浑身一凛,遍体生寒。
火焰神兽,匍匐身躯,徐徐下探。
自嘴角流下的液火,好似口涎。滴答在新帝胸襟,蹿起朵朵火舌。
“何方孽畜!胆敢残害天子!”一声娇叱,舌绽春雷。竟是何后,面色惨白,立在堂前。
神兽似被惊怒,猛然昂首。张开血盆大口,腾空而起,直扑何后。
“皇后!”但见何后站立处火柱冲天。小黄门蹇硕一时目眦尽裂。
一声巨响,万金堂四分五裂。
“陛下!”骏马受惊奔走。虎贲中郎将王越探身一抓,将陛下救出车驾。又胡乱拍熄胸前余火。
新帝胸口受击,猛回神:“速救皇后!”
王越虎目含泪:“神兽扑身,焉有命在。”
不料却听小黄门蹇硕喜极而泣:“皇后无恙,皇后无恙!”
别说将将元服的陛下。便是王越等一众刀头舐血的厮杀猛汉,亦满脸惊诧。
新帝顾不得许多,挣扎起身。挤开丛丛西园卫,走入万金堂前。
只见。万金堂门脸尽毁,一片焦炭。另有余火四溅,浓烟冲天。而何后竟安然无恙,躺在廊前。衣裙完好,遍体无伤。与周围炸开的门脸,对比尤其明显。
仰头看断木残檐,星火未熄。再俯看何后安然平躺,宛如深眠。新帝猛地眨了眨眼。
确实没看错。
“护驾,护驾!”张让等人,姗姗来迟。
“火兽何在。”新帝终于想起。
彼情彼景,历历在目。铭心刻骨,王越焉能忘怀:“似扑向灵思皇后,便难觅踪迹。”
此亦是新帝亲眼所见:“换言之,麒麟降世,并无恶意。”
“臣,实不知也。”如此神乎其神,王越平生未见。
确定火兽麒麟,消失无踪。宫中流火,悉数扑灭。一干人等,终稍稍得安。亲历者,比比皆是。无从遮掩。阿阁流火,洛阳城皆能窥见。蜚语流言,甚嚣尘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洛阳贵戚,奔走相问:宫中可有大事发生。
御医急急忙赶到西邸,为灵思皇后诊治。
新帝仪仗便落在万金堂外,左右皆强忍后怕,翘首以盼。
不久。御医拭汗而出,面色惨白,自跪座前。
不等陛下发问,已汗如雨下。
见其有口难言,新帝遂示其上前。附耳问道:“灵思皇后如何?”
御医附耳答曰:“回禀陛下,灵思皇后无碍。只是…只是……”
新帝又问:“只是如何?”
“只是……已怀有身孕。”
“嘶——”新帝倒吸一口凉气。转念一想,忽觉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待稳住心神,这便轻声言道:“事关皇家脸面,切勿走漏消息。”
御医叩首座下:“臣,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