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苟突然说到:“对部长的影响却很大,后来他还给我通过好几次电话,时间都蛮长,他现在对贵州的神秘文化很感兴趣,估计是受了坑底村经历的影响。”
“是吗?说具体点。”
“他跟我打电话时,说了好多神秘现象。你知道,贵州本来是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民间传说本来就比较多,如果加以联想,就会产生许多奇怪的结论。”
这个我承认。少数民族,很多民族其实是很古老的,有的民族在历史上,还与中原民族共同生活和战斗。比如苗族,与汉族的交往与互动,有正史可考的,就有几千年。
这么漫长的历史,由于没有文字记载,那么历史的载体,就只能是传说或者史诗。侗族大歌,或许是史诗般的歌谣。而苗族传说,就包含了历史的记忆。
从世界历史学规律来看,人类早期历史,由于没有文字,主要依靠传说和记忆留下来。比如中国最著名的上古历史,往往掩藏在《山海经》里,那些貌似荒诞的传说之中。
“他有什么成果吗?”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转世人的事,我觉得有点扯,只是附和,没相信。”
“他是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由于是多次电话交谈中,部长多次强调的事,小苟本人不太相信,所以思路也是段段续续,一次一次电话地回忆,语言不太具有连续性。但整体听下来,部长的说法,还是有他内在的思路的。
部长因那次坑底村事件后,对神秘文化开始感兴趣了。他主要做了两项工作。一是查阅县志,在县档案馆翻阅大量过去的资料,主要看风闻,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内容。二是到村寨,听老人摆古,也就是讲传说或者历史。
在县档案馆与寻访老人的过程中,有一件事发生了重合,那就是对转世人的描述。虽然过去的文字资料也是风闻而已,记载也是很少的片断,但能够跟在世老人的传说相匹配,他认为就有研究的价值。
所谓转世人,是指苗族中,有一个人死了,后来灵魂又托生在另一个孩子身上,这个孩子对前世的记忆还有,能够清楚地说出自己前世的父母亲人、家庭住址,甚至前世发生过的事情,都能够复述出来。
孩子的亲人觉得不可思议,就对核对。这一核对,还真发现,孩子说的,都是真的。人、事、地点都对得上。甚至还有,前世的亲人来找这个小孩子,把他看作是长辈,过年过节还来拜访。
部长在研究中,还发现一个现象。号称转世的人,大多是女性,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当然,他自己也分析过。假如,这是她假托的,动机何在呢?
是不是通过神秘感,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山区少数民族妇女,家庭和社会地位都比较低。如果有这种神秘身份,马上就成了一个拥有神圣的人,人们对她的尊重就会产生。
但这个假设,根本无法解释后来的核对。一个孩子,对外界的人和事,见识是极其有限的。如果没有真发生过,没有真实记忆,编造这个谎言,根本经不起核对。
假设这个记忆是她的父母帮她编造的,要一个孩子说谎,经得起大家的盘问,那也是个难题。因为孩子撒谎的本事没那么高,心理素质也没那么好,怎么可能经得起怀疑的盘问呢?
他自己解释不清楚,就打电话告诉小苟。一来,他跟小苟有这段共同的、不平凡的经历。二来,他认为小苟是名牌大学生,有科学的研究思路和分析水平。
“其实,对这些东西,我本质上是不相信的。因为如果人死了还存在灵魂,那么我们身边,该飘荡着多少鬼影?”
我反问到:“你也别这么武断。你要得出这个结论,除非有一个前提,旧有的所有灵魂,或者说大多数灵魂,永不消散。或许他们大多数会消散或衰减呢?”
他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部长也告诉过我,这些转世人对前世的记忆,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年龄越大,记忆越模糊,到了三四十岁后,她就忘掉了转世人的身份。甚至,还有一个特点,问的人越多,她答得越多,记忆衰退得就越快。”
这就有可能有两种推断了。假如转世人的事是真实的,那么,前世灵魂会因为新世界的加入,会渐渐进入衰减状态,直到被今世记忆所全部代替。还有一种推断,就是这事为假。
如果为假,她就经不起越来越多的盘问,就是记忆渐渐模糊来推托,免得有被戳穿的可能。
“当然,他还说了他一些其它问题的研究,虽然没什么确定的结果,但他的猜测还是很多的,兴趣越来越浓,甚至还跟我提出过写一本书,他拿初稿,成功以后,让我这个大学生帮他润色,作者署我两人的名。我暂时没答应,因为我觉得不靠谱。”
“他准备写什么书?还研究了什么问题?”
“他跟我说,他准备写的这本书,名字暂时定为《贵州苗族神秘文化考》。他研究的内容多了,大多不成体系。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是材料收罗阶段。材料之间缺乏互证关系,况且材料本身也不可靠,这算什么研究?我觉得没什么价值。”
“不一定,收罗材料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如果没有县志上的风闻,你们怎么知道那叫坑底村呢?”
“那倒是。他研究的内容很杂,他跟我在电话里,还说过另外两件事情。一个是放盅,一个是巫术。我知道,这两种神秘文化,至今在贵州少数民族,都是存在的。但它有没有道理,如何考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