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嗯”
她靠近我,我的额头,迎来了她的嘴唇。接着是我的脸、我的鼻子、我的耳朵、我的下巴、我的脖子,她就是不吻我的嘴唇。我双手迅速从被子里伸出来,将她的头扳正,我对上了她的嘴,我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们好象久别重逢的人,舍不得分开。当我觉得窒息的时候,她却继续纠缠。好久好久,她终于将头扭一边,咳了两声:“哥,你想喝茶吗?”
“我自己去泡,妍子,你需要休息,不要乱动。”
“你说我没用?”她仿佛故意听错,但又不是故意的。我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看出了她的认真。
她是认真的,她是最怕自己没用的。望着她出门,给我准备泡茶的背影。我在想,假如我是妍子的话,一个女人,做不了母亲,如果对丈夫没有其他作用,那么,她存在的价值在哪里呢?当她把一切情感和价值都交给我的时候,她已经没有自我了。我的需求,就是她的价值。我必须表现出离不开她的样子,哪怕任何小事,也要表现出依赖,以安她的心。
当茶泡好后,我已经在阳台等着了。我拿起一本书来看,仿佛很正经的样子,仿佛在干一件必须的紧迫的伟大的事情。其实,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史书,或许有点趣,它只是我的道具,以恢复原来与妍子的生活状态而已。
“哥,茶来了。”
“给为夫献上。”
我伸出手,表现出一幅伸手即来的姿势,想在夸张中体现轻松。
“夫君,请,有点烫,要不要我先给你吹一下?”
“那就先吹一下吧。”我挥挥手,觉得我两个都是戏精。
妍子在身边吹茶水,故意发出夸张的呼呼声。我们都在演戏,但你不能说这是假的生活。其实,我们生活中,无处不是戏,演戏没有错,只要那一刻你投入了,情感为真。
一切又仿佛恢复原样。我喝茶看书,她编织那个围脖。我知道,这个围脖肯定一时之间是很难完工了。它完工之时,也许就是妍子的心病好的标志吧,但愿这样。
我妈来了,她每天都来。妍子跟她特别亲,两个人还合力对付我似的。
妍子学会了告状:“妈,你给我作主,我哥越来越懒了,给他泡茶,还嫌烫,还要我帮他吹凉,你说,他是不是懒了?”
“庄娃子,你帮妍子吹还差不多,享了几天福,就不知道自已姓啥子。信不信,我打你两巴掌,你就安逸了?”
我举手投降。她们哈哈大笑。
假东西多了,也就成了真的了。全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欢乐的时光。
妍子还跟我妈学扎鞋垫,手工绣花的东西。越是土气,她越觉得有意义。我想,她只不过是在这些针针线线里,对抗如针般的痛苦;在这丝丝缕缕中,理顺自己的情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用过鞋垫。
小时候的野孩子,用不着。大了后,没人给我做。我在部队时,就见过一个老兵,他对象从老家给他寄的鞋垫,他舍不得用,天天拿出来,睡觉前看一下,放在枕头下,据他说,可以安眠。其实,新手绣制的鞋垫,不过是绣进了透彻的情感,是艺术化的情书,是固化的思念。
那些夸张的颜色,复杂的花纹,真是费劲了一个人的心思。每次小心翼翼的穿针引线,必须全神贯注,这不是心意是什么?这不是情感是什么?将爱恋的情感化作美好的图案,这不是艺术是什么?
她用一切方式来表达她对我的情感,这是她心思的顶点,她只要求我对她不失望,她只要求我的底线。如果,我有良心的话,我是不是该感动?
有一天,她们在楼下,她们在说话。我正准备下来,看到床边枕头下,妍子的手机在那里。我正准备拿起来给她送下去,但转念一想,又打开,看看她这段时间的通话记录。
完全没有,我到上海之前的正常通话,都完全没有。那么,她肯定全部删除了,她为什么删呢?
我将手机放回原处,仿佛我没动过一样。在她包里拿上她的身份证,自然地下楼,对妍子和我妈说到:“我到外面转转。”
她们继续说笑,我出门后,迅速奔向通信公司,以交话费的名义,给妍子的手机充值,并打出了她近一个月的话费清单。
只要交了钱,有身份证就可以做到。我觉得,这个制度还是有漏洞的,在保护机主隐丝这个问题上。
拿着这一长串通讯号码,我直接翻到她出院前一天的记录。当时我睡着了,她找过医生后,有什么反应。
果然一个熟悉的号码出来,那是朱先生的,呼出没接通。后面又有三个号码,两个接通了。
这两个号码归属地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杭州,我用自己的手机,分别拨了过去。
当我自我介绍后,北京的号码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庄哥,朱先生的后事,我以为你要去,结果是高总去的,听说妍子有情况,所以就没来?”
“是的。你最近还好?”
“还好。庄哥,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妍子是不是跟你打过电话?前段时间?”
“是的,她问朱先生的情况,我都告诉她了,她好象还好,没怎么激动。估计她是早有预感,来找我确认的吧?”
“她没问你,关于她的病情?”
“什么,她有什么病情?她没问啊。她只是问了我,朱先生在杭州那个学生的电话,我告诉了她。她是说她到时候到杭州,好去祭拜。”朱先生在北京的学生继续问到:“哎,庄哥,你还没告诉我,妍子究竟是什么病?”
我把妍子身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我想,他是朱先生晚年最重要的学生,看是否有这方面治疗的可能。
对方听到后,还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说到:“庄哥,实话实说,没希望了。她这是器质性改变,莫说中医,就是西医,都没有相关有效治疗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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