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用这句话教导别人的,表面上是夸赞对方的善行,实际上是鼓励对方对自己好一点。你要做一个好人,你要对我好,这并不仅是为我好,也是为你的命运好,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就是个好道理。
但真相呢?往往不好调查。人类命运的样本太繁杂,调查统计几乎不太可能,也没人做过这个工作。好人,用什么样的标准来量化,也是不好确定的,既然无法精确研究,那么,就暂且相信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模糊结论吧。
其实,这句话的反例无处不在。比如,我们还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好人命不长,王八活千年”。
历史上很多有名的好人,人生受尽折磨,最后横死他乡;历史上有很多大奸大恶,却享尽人间繁华,得终其天年。
“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何将处?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重读庄子《山木》篇,我会心一笑,觉得这老头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打了个比方,从逻辑上证明材与不材、好与不好,与个体命运无关。
但儒家、佛家,都提倡道德,都提倡行善,这是什么道理呢?
从儒家讲,这与他们的理想有关,他们的目的是恢复周朝时的社会制度,以礼来恢复社会秩序。他们的道德是有层次的,也只从“人皆有不忍之心”作为出发点,用“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作为归结点,这个要求是比较低的,与现代所说的“好人”还是有距离的。
道家所说的道德,与人品关系不大,道是天地运行的规律,德是这种规律在人身上的体现。它存在的理论论据是天人合一,它表现出的境界是顺应自然。
佛家所说的道德,在本体上与道家相似。在实践中,主要体现在戒律上。在本体上,它还有更大的含义。
佛教认为,一个人只有解脱后,他的所有作为都是道德的,无一不善,这点与道家相似。但在社会功用上,佛家提倡得更明确。他们认为,当人人都为别人的时候,别人才都会为你。这是西方极乐世界的状态,与我们这个世界差距太远,只能算是一种理想和努力方向,不能算是对现实的解释。
在未解脱的时候,许多行为都是不道德的,怎么办?用戒律来约束。通过约束行为达到约束心灵的目的,从而为开悟排除*的干扰。所以佛教戒律,在我看来,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为了佛教的存在,以适应社会的需求,最大限度地减少对世间社会的破坏性干扰。第二部分是为了自身的修行,克制自己的*和心理定势,让心灵摆脱身体和*的牵引,达到纯净自由的地步。
第一部分,是佛教存在的必要条件。正因为如此重要,所以佛陀临终时,告诫所有弟子,以戒为师。出家人,抛弃养育父母的义务,离开社会生产,有可能会成为社会的负担。比如唐朝中后期,大量人出家,让社会生产力受到了损害,就产生了灭佛运动,为了改变这种现象,中国才有农禅的出现,提倡“一日一作,一日不食”,也是为了适应社会生产,为了佛教僧团的合理存在。其次,佛教僧团必须遵守国家法律和社会道德,以减少社会的反感面。佛教中描述了许多成就者,他们拥有超人的神勇,但佛教经典给这些神通提出了边界:唯与刀兵与王难,不可幸免。为什么?刀兵是社会矛盾巨大爆发的产物,一个小小的社会僧团,是不可能阻止或者改变的,如果要强行改变和阻止这种人类“共业”,是要给僧团带来灭顶之灾的。如果僧人不守社会道德,老做坏事,就会被社会厌恶,不仅没有相信佛法,而且还会打击僧团,这也会造成佛教的灭亡和衰落。第三,用老百姓熟知的道德,来树立形象,提高吸引力,也是佛教扩大影响和吸引信众的方法。但这种影响也不能太大,僧团要自我约束对财富、名声的追求。如果影响过大,盛极而衰,也常有发生。比如唐代玄奘大师,名气过大,能力过强,随之而来的是,政治势力的侵入和嫉妒。他的弟子辩机和尚,一世英才,也未能将师傅的法门传承下去,因为名气大到公主都喜欢他,名气大到王公都嫉妒他,冲击了皇权,悲剧的命运当然不可避免,这些都在大师的预测之中,但他也无能为力。
第二部分,就是通过约束自身行为,来达到约束*的目的。真正的戒律,在生活上是极简主义的,身体的需要,只是满足生存就够了,甚至舍身求法也是提倡的。为什么?古人讲:吾之大患在于吾身。身体的有限性与思想的无限性,让人产生了*逼迫的束缚。要打破这种束缚,就必须严格控制*的产生,如此才会给心灵的发展,创造出一个不受干扰的纯净空间。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是这个意思吧?从这个意义上讲,道德,不是判断一个僧人水平高低的充分条件,但应该是一个必要条件。但也有特殊例子,比如说济公和尚,这该怎么理解呢?
我们天天有人在感叹命运不公,其实是中了两个错误理论的毒。第一个就是道德决定论,第二个就是能力决定论。在这政治层面也有反映,叫德才兼备。
许多人抱怨的原因,在于自认为德才水平较高,为何不能成就事业。是不是社会太黑暗了?这是极端的现象。
更多的人稍微平和一些,大概会感叹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程度,常有怀才不遇之叹,或者自认道德优势,抨击名人的道德瑕疵,以充当民间道德裁判,在这种自以为是的道德优势中安慰失意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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