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道:“孔夫人若是要捧杀庶女,将人养得骄纵不知理些也是常有的。除此以外,这庶女还要更能闯祸才好……比如,看上有妇之夫?”
知娴忙垂首道:“娘子说的也不无可能。”
江慧嘉轻笑一声:“知娴姑姑这是在示警么?”
知娴柔和恭敬地微笑说:“奴婢多言了几句,娘子不怪,奴婢已是感激不尽。”
江慧嘉笑了笑道:“姑姑一片用心,慧娘全没有不知晓的。再说怪罪,我成什么人了?”
话锋一转,却问起来:“说起来姑姑自来到我身边也有了两三月,我还不曾问过,姑姑宫外头可还有亲故?”
知娴眉眼微动,顿了片刻,轻声道:“奴婢原也是京畿一带生人,昌平二年由民间采选入宫,家中原有父母祖翁在……姊妹三个,兄弟两个,至如今三十几年过去,家中境况却是不敢再想了。”
江慧嘉心中暗觉可悯,这一入宫门何止是深似海?简直是深似渊!
她心中暗叹,面上只做不经意道:“娴姑姑若是有意,我回头叫松风去打听如何?”
知娴静默了片刻,眉目微垂道:“多谢娘子好意,实不相瞒,奴婢如今不敢多动念的,此事还是往后再说罢……”
她的犹疑并不难理解,江慧嘉便没有多劝。
闲走至此,众人都有疲乏,江慧嘉就带头重上了马车,松风驾车回转。
皇帝既然御赐了状元府,他们自然是要搬过去的。
不过搬家不是容易的事情,因此江慧嘉跟宋熠也早商量定好,留几日来收拾整理,待琼林宴过后第三日再搬家。
这一天的琼林宴过午才散,宋熠回到他们的租住小院时,恰是申时。
这时候的天光还好,阳光斜斜照来,宋熠手持着一支杏花,含笑从外头走进来。
江慧嘉正在院子里带头清点行礼,不防回身一看,只见宋熠披光而来,拈花含笑,那一瞬间不似凡尘人,倒像是天上谪仙下了红尘。
她不由得心口砰跳,竟觉得十分能懂那时候隔壁的孔家娘子为何能不顾矜持,对宋熠投掷香囊了。
宋熠大步走到她身边,行走时衣襟袍袖都像是带着风。
江慧嘉回转头,有些呆怔地看他,他便微俯身,将手中杏花细心簪入她鬓角。
花色鲜妍,伊人鲜活,一时间竟不知是花衬人娇,还是人比花娇了!
也夫妻两年了,这片刻江慧嘉居然有些莫名的不自在。她不由道:“你这是做什么?”
宋熠专注地看着她,目中波涛柔和,他欣悦而快慰地说:“这是我在琼林宴上折下的杏花,这花果然要娘子来簪戴才好看!”
琼林宴上状元要赋诗折杏花这是传统,难为的是,宋熠折了杏花,竟还心心念念要带回来给江慧嘉戴!
江慧嘉一下子笑道:“琼林宴上的杏花可是要给状元郎簪戴的!”
宋熠轻咳道:“我本男儿,头上戴花成什么样子?”
脸面微板起来,江慧嘉扑哧一声又笑了。
设想了一下宋熠戴花的模样,嗯,果然很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