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名的怒气自脚底冒了出来,裴羡之一时气血上涌,疾步上前,说是冲入竹亭也不为过。
没有理会一旁垂手而立的官家的施礼声,裴羡之看向裴宗之,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你来这里干嘛?”
那只肥硕的鸽子扑腾了几下,裴宗之并没有松开,比起盛怒的裴羡之,他神态平和的看向身边的官家:“我不能来么?”
是疑问。
官家忙道:“能来的,这里就是大公子的家,什么时候都能来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裴宗之用没有抓着鸽子的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对着裴羡之道:“听到了么?我能来的。”
裴羡之正要说话,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客气有礼的施礼声。
“裴先生!”崔璟向裴宗之施了一礼。
裴宗之嗯了一声。
正要说话的裴羡之也因着崔璟这一声施礼声反应过来,有外人在场,这些……确实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只是虽说暂且压抑住了心里的无名之火,在看到裴宗之手里那只扑腾的肥硕鸽子时,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朝一只鸽子撒什么气?”
这是裴府的信鸽,这一只不知道怎么了,竟落到他的手里了。
“撒气?没有啊!”声音淡定自若。
“那你抓它干嘛?”
“肥了,又飞不动。”裴宗之道,“留着也没用。”言外之意,可以吃了。
“你……”才压抑下的怒火再次冒了出来。
裴宗之似是察觉了什么,看了他半晌,将手里的鸽子递给了一边的官家:“算了,带下去吧!”
官家应声,抱着那只肥鸽子下去了。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裴宗之在竹亭一边坐了下来,不说话了。
崔璟看向眼前的二人,这兄弟真是没有半点兄弟情深的样子。可以说半点没有辜负裴宗之被带走的二十多年,亲情浅薄。
安静了片刻,裴羡之也不再看裴宗之,开口还是原先那般客套热情的为他介绍了起来。
“叔公爱竹,素日里最喜到竹亭里小坐。”
崔璟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祖父也爱竹,家中亦修有竹亭。”
……
交谈愈发融洽。
“我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可惜来长安时九公子已经下场功名在手,不然也能得幸与九公子做一回同窗。”
“这些都是虚名。”崔璟道。
确实,科举于寻常学子或许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但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九公子六艺精通,如今国子监中声名尤在。”
“过奖,羡之胸有抱负,不在六艺,往后才是前途无量。”
……
裴羡之再次瞥了一眼一旁的裴宗之,眼角抽了抽。
崔璟亦在这时候停了下来,沉默了半晌,终究是转头,正色看向裴宗之:“裴先生,可是璟有何不妥么?”
裴羡之只觉自己额头青筋跳了跳:放了裴府的信鸽,他人倒是安静的坐了下来,但还在作妖,眼睛直直的盯着崔九看,他几次三番眼神示意他,偏他好似看不见一样,盯着崔璟看,如此无礼的举动,终于让崔璟忍不住开口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