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手足倒是挺敢的。”崔璟再次开口对他说道。
陈礼看着他神情愤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她留你一命自然不会食言。”崔璟说道,“你走吧!”
而那些大楚军也应声让出一条路来,陈礼迟疑了半晌之后,猛地向山下跑去。
山顶之上一时除了他们之外便只有一个死去的陈善了。
“生前如何厉害,死了也都差不多。”崔璟低头看向陈善,伸手在他鼻间、颈项旁探了探,确认人是真的死了之后,才站了起来,“真是没想到,陈善真的死了。”
想想她当时离京时说的话,崔璟低头看向陈善的尸体,道:“人是刺杀成了,但能不能就此深藏功与名还不好说啊!”
“把尸体交给西南军中陈善的亲信吧!”说罢这句,崔璟对身旁的官兵嘱咐道,“他们要问什么,你们见了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几个大楚官兵神情迟疑:“可这样的话,那个陈礼……”
“我只是答应了她我不杀陈礼而已,其他的我可没答应。”崔璟说着看向山下的军营,“陈礼向朝廷投诚确实比留着活着的陈善更好,但是留个陈礼这样的小人,迟早要引来麻烦。”
“更遑论,陈善这样的人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西南军需要一个交待。”崔璟说道,“让陈礼来给这个交待最好了。”
他是来善后的,这个后自然要善好。
……
……
“你总跟崔璟对不过去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山风吹过,秋意寒凉,女孩子下山的步伐比来时轻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虽是淡笑,但笑容中的暖意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那下次不理他了。”裴宗之说着顿了顿,看向身旁笑容灿烂的女孩子,“事情……结束了吧!”
女孩子笑容微微一滞,脚步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朝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裴宗之问她。
“你记得陈善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女孩子叹了一声,“他问‘你相信死人能杀活人吗’。”
裴宗之道:“那个说的难道不是庙远先生设陷阱重伤他的事么?”
“是啊!”卫瑶卿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是的。可是我觉得现在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为什么?”
“陈善死了,那么他也成了死人。你觉得这个死人能杀我这个活人吗?”她说着向他望去。
女孩子方才还满是笑容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霾。
“别怕!”裴宗之握紧了她的手,道,“我们下山之后再说。”
人活着当然不会像死人一样一了百了,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
……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卫君宁将木桶里的水倒入马厩中,看战马自顾自的低头喝水了,这才将藏在马草中的小凳子端了出来,坐在马厩旁发起呆来。
都说这里打仗要结束了,可他们这些征召入伍的却不能立刻回去,还要跟着大军去边境跟那些匈奴人、大宛人打仗。不过,那时候应该不缺他一个养马的了吧!
之前,营中的先生跟他说过他可以回去了,有西南军并入,军中势力大增的同时,也要让一部分士兵解甲归田了,像他这种没本事的估摸着要属于头一波被遣回去的。
一晃眼,他这个从军就要结束了。卫君宁拿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忽然有些不舍,也说不清是不舍这军中的士兵还是这喂饱的战马……想到喂得壮实的战马,他又忍不住心底一阵高兴:长到那么大,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点用处。若不是来从军,他都不知道自己养马还不错,往后攥足了钱,还能开个马场养养马什么的,总好过娶了媳妇儿还要吃家里的用家里的。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一愣,大抵是军中老听那些人念叨着,他也开始想这些事情了。
“卫君宁!”声音自远处传来。
卫君宁抬头望去,见喊他的是营中的幕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得远的缘故,那幕僚脸色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你过来一下,有人找!”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