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百姓神情愤愤:“你们说杀人偿命,要为侯爷报仇,我们也要为死去的同城百姓要个说法,我樊城死去的一城百姓,你们要怎么还?”
赵将军愣了一愣:“大不了赔了这条性命……”
“一命只能抵一命。”抱着双臂的女孩子再次开口了,“樊城百姓、越县百姓、大通钱庄庄家一族的性命,还有那晚死去的官差、百姓,你们要怎么还?”战场上的厮杀无可避免,但那些人的死却是被妄送的性命。
“我们的话你们大可装聋作哑不听。”女孩子说着看向他身后墙面上被同样锁住的那些西南旧部,道,“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你们的侯爷是人,他也会犯错,而且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是人,所以有亲疏远近,所以自己的义子性命就是性命,百姓的性命有用时便是爱民如子,没用时便弃之如履。”
两个樊城百姓听的嚎啕大哭:人都死了,再怎么都回不来了。
卫瑶卿叫来门外的官差将那两个百姓带了出去,待到人离开之后,再次向他们看了过来。
“你们把百姓当成一种工具,又怎能借着他们,利用他们的性命来诱我入局?”
“我只有这条命可赔,大不了欠的下辈子再还……”
“这辈子都管不好还管下辈子?”女孩子说罢,忽地深吸了一口气,“我杀陈善是因为他仇,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若是输了也不多说一字,但我赢了。”
“我们亦是如此。”赵将军道,“为侯爷报仇而已,自然心中坦荡。”
“你们要报仇是你们的事,把百姓牵扯进来做什么?”女孩子笑了笑,眼神发冷,“难道你们自己报不了仇吗?”
赵将军怔了一怔,本能的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找不到半点可以驳斥的话。
“我今日来也不是来劝你们的,只是来见见你们。”卫瑶卿道,“我做的事,自然敢承认。赢也好,输也好,都不牵连他人。”
“真是一股子江湖气!”赵将军抬头向她看了过来,“我倒是想不通卫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江湖气的女儿的,还有,你说的仇……难道是因为青阳县主曾经杖杀你的缘故?”他们想了半日,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女孩子闻言却笑了,她神情平静的开口道:“这两件事其实可以算作一件事,我自幼长于江湖。”
赵将军本能的出口反驳:“不可能,卫家六女明明足不出长安,怎么可能长于江湖?”
“卫家六女足不出长安,可张家大小姐可以啊!”女孩子说话间神情平静,目光中多了一丝怅然,“我张氏一族七十六口人的性命,你说我要不要找陈善报这个仇?”
张家?原来如此!回过神来的赵将军看向她,神情古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猜,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女孩子的目光一一扫过那群人,忽地笑了笑,而后收了笑容,淡漠的开口道:“你们犯下如此大的人命官司,还杀了我阴阳司的小天师秦越人,判决已定,今日午时斩立决。”她看了看地上的影子,道,“还有半个时辰……所以,临死前,我便让你们听个明白。”
结局已定,不再看身后赵将军他们的神情,女孩子走出牢门,看到不远处正在和几个官差说话的裴宗之,向他招了招手。
……
……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悠悠的出了西南城。
“到底什么事那么赶啊?”坐在裴宗之身边的女孩子口中嚼了根青草,不解的斜睨了过来,“从来了西南就开始催了。”
路边的桂花树发出浓郁甜蜜的香味。
“带你回金陵见见他们。”裴宗之伸手接过飘落到掌心一瓣桂花,伸手抓拢,“赶在中秋之前,往后总是要做一家人的,见见也好。”
她几时跟他是家人了?女孩子怔了怔。
“包袱里有房契地契还有恒通钱庄的会票。”裴宗之道,“我这一次都带出来了。”以往都是藏在不同的地方,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这一次不一样,所以他都带出来了。。
“做什么?”女孩子斜了他一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我有吃软饭的资本,但男人吃软饭还是不太好。”裴宗之认真的说道。
女孩子诧异的向他看来,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向你自荐做大天师的夫婿,像我这般长相出色又有内涵的人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赶紧同意吧!”
这……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冷哼。
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吧!裴宗之一甩马鞭,马车缓缓驶向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