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看到朱由崧表情变得这么难看,心知其已被说动,遂进一步趁热打铁:“监国,那张献忠之所以如此强横无礼,如此蔑视监国,还不是看到监国现在势弱无依,只能依附强力藩镇而生存,他才如此得寸进尺,先杀我使者,后图我川南。这个流寇头子着实可恶,但如果监国真是强要杀掉这帮使者,只怕我弘光王朝,再无法与大西政权达成任何协议了,那光复江南赶走李啸的目标,亦是会永远不能实现。到那时,监国除了在这福州行都,日复一日地受郑芝龙摆布,日复一日地成为……”
“够了!不要再说了!”
朱由崧脸色狰狞,额上青筋条条绽出,他咬着牙怒喝道:“那你说,现在要本监国到底要怎么做?!难道真要本监国忍下这般耻辱,再割让川南之地,去向那张献忠屈膝投降不成?!”
马士英脸色复杂,他颤声回道:“监国,现在的局势,已是形势比人强,岂可随心而为啊。以臣之见,张献忠杀使臣来胁迫监国,强夺川南以为签约条件之事,皆可忍辱答应。毕竟,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最为要紧也最为迫切之事,便是打败那狗贼李啸!只有打败李啸,重新夺回江南,然后我弘光朝廷,再重新迁都回南京,掌朝政,振朝纲,方才可彻底摆脱现在的傀儡状态,不再受那镇南侯郑芝龙的挟迫与管制。恕微臣说得难听,我们现在,实有如溺水之人,任何一根稻草,都要牢牢抓住才行啊。”
“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本监国含羞忍辱,也要答应张献忠这王八蛋的条件么?”朱由崧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眼中竟已有了淡淡的泪光。
马士英长叹一声,回道:“监国,相比重回南京,再掌朝政,眼下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想来春秋时,那越王勾践为了取信吴王夫差,连他的粪便都肯品尝呢,现在监国所受的屈辱与其相比,又何必多提呢?以在下看来,只要忍住这一时屈辱,得到强援,最终打败李啸,重掌朝纲,到时再选练士卒,编练新军,重新夺回川南,甚至一统华夏,都是大有可为之事,监国又何必过于拘执现在的局促情状呢?”
朱由崧听完马士英的这番所谓的高论,良久无言。
他象个木偶一样呆坐在龙椅上,深深地垂着头,神情颓唐至极。
“既如此,那就着马爱卿全权办理此事,希望能尽快与大西国达成协议吧。”朱由崧最终吐出的话语,满是深深的无奈与惶然。
“是,微臣谨遵监国之命。”
马士英随后重新派出使者,出使大西,正式代表弘光政权同意了张献忠的请求。即不追究张献忠斩杀使者一事,并让明将曾英部退出川南,将整个四川南部至云贵边境一带,全部转交给张献忠。
张献忠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结果,自是得意非凡。随即同意了弘光使者的要求,两国正式签定结盟协定,约定出兵,共抗李啸。
而且,在这段时间内,由于弘光政权的大力掫合,清国、大顺国、大西国、弘光朝廷,终于正式结盟。各个结盟政权,就此罢兵息战,一致共同对敌,齐心消灭那共同的危险敌人,唐王李啸。
只不过,令弘光政权与张献忠的大西国,都没有想到的是,弘光政权派去川南,让曾英带兵放弃川南退往云贵的旨令,却被曾英当场拒绝。那身为主将的曾英,更是将使臣手中的谕旨,当场撕得粉碎。
“曾英!此乃弘光监国亲笔谕旨,你,你竟敢手撕谕旨,违抗朝命,莫非是要造反么?!”使臣一脸苍白,声音严肃地厉声责问。
曾英一抛手,将手里撕成碎片扔出。那碎片有如纷飞的粉蝶,飞散得四处都是。
“哼!你回去告诉弘光监国,他身为监国,竟做出这等献土求和的无耻之事,曾某守土有责,恕难从命。且从今之后,曾某率全部忠义将士,转投唐王手下,再不为这狗屁监国效命了!”曾英一脸冷笑,字句清楚地回道。